陈阳听着易中海那颠倒黑白的哭诉,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
他根本懒得理会地上那滩烂泥,目光平静地转向杨厂长。
“杨厂长,是非曲直,您是明白人。”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回荡在略显压抑的办公室里。
“我们今天来,不是为了听陈年旧账,更不是来看谁的演技更高明。”
陈阳顿了顿,眼神锐利如鹰。
“我只想知道,这件事,厂里打算怎么处理?”
杨厂长眉头微蹙。
眼前这个年轻人,年纪不大,气场却异常沉稳,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原本以为何家孤儿寡母,随便安抚一下就能打发,现在看来,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尤其陈阳那句“我们现在就去工业部反映”,更是直接点在了他的软肋上。
这种事情一旦捅上去,无论真假,对他这个厂长的前途都将是致命一击。
他沉吟片刻,脸上挤出一丝尽量和缓的笑容。
“这位同志,你放心。这件事,我们轧钢厂确实存在管理上的疏漏,对何秀兰同志和她女儿造成了困扰,我们深表歉意。”
杨厂长清了清嗓子,抛出了他认为足够有诚意的条件。
“这样吧,为了弥补你们这些年受的委屈,厂里决定,一次性补偿你们一千块钱现金。”
“另外,厂里再重新给你们提供一个正式的工人岗位指标。你看这样处理,还满意吗?”
一千块现金!
还有一个轧钢厂正式工的编制!
何秀兰听到这话,激动得浑身微微颤抖,几乎要站立不稳。
何芳初也紧紧攥住了母亲的手,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这,这简直是她们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
这些年她们母女俩受尽了白眼和欺凌,不就是因为家里没个男人,没个正经工作,没个稳定的收入来源吗?
如果有了正式工位,每月都有工资,以后谁还敢小瞧她们?
何秀兰嘴唇翕动,刚想开口说“满意”,却被陈阳抬手制止了。
陈阳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他摇了摇头,目光转向瘫在地上的易中海,声音冷得像冰。
“杨厂长,厂里的补偿,我们心领了,也接受。”
“但是,”他话锋一转,手指直指易中海,“他,易中海,作为当年侵吞抚恤金和工作名额的直接责任人,让我们母女俩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挨了这么多年的饿,受了这么多年的欺负,这笔账,我们得另外算清楚!”
易中海闻言,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半截,又因为心虚和恐惧,颓然坐倒。
他惊恐地望着陈阳,声音都变了调。
“你……你还想怎么样?厂里不是都给补偿了吗?”
陈阳的眼神没有丝毫温度。
“不多。”
他伸出两根手指,清晰而坚定。
“两千块。你易中海个人,必须赔偿我们母女俩两千块钱的精神损失费和这么多年的生活补偿费。”
“一分都不能少。”
“否则,”陈阳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我们现在就拿着当年的证据,去工业部,去纪委,挨个部门反映!我倒要看看,这朗朗乾坤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两千块?!”
易中海失声尖叫起来,那声音凄厉得像是被活活剜了心头肉。
“你怎么不去抢!我哪有那么多钱!”
这两千块,几乎是他大半辈子的积蓄,是他辛辛苦苦攒下的养老钱,是他日后挺直腰杆的底气!
杨厂长的眉头也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觉得陈阳这要求确实有些过了。厂里已经出了一千块,还要易中海个人再出两千,这加起来可就是三千块的巨款了。
他刚想开口打个圆场,却对上了陈阳那双平静无波却又深不见底的眼睛。
那眼神仿佛在说:要么他给钱,要么我带着人走,后果你自己掂量。
杨厂长的心猛地一沉。
他丝毫不怀疑,如果今天不能让这个年轻人满意,对方真的会把事情捅破天。
到时候,别说他这个厂长位置保不住,恐怕连带着轧钢厂都要名声扫地。
权衡利弊之下,杨厂长心中已有了决断。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易中海,眼神中充满了警告与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意思很明确:破财免灾,否则谁也保不了你!
易中海接触到杨厂长的眼神,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瞬间遍体生寒。
他知道,杨厂长这是铁了心要牺牲他来保全自己和工厂了。
他完了。
他彻底完了。
在杨厂长和陈阳的双重压力下,易中海所有的挣扎和狡辩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那张平日里总带着几分道貌岸然的脸,此刻血色尽失,如同死了爹娘一般难看。
他哆哆嗦嗦地,在众人瞩目之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手绢层层包裹的存折。
在财务科,当着杨厂长和陈阳的面,易中海像割肉一般,将存折里所有的积蓄都取了出来,颤抖着数出两千块钱,交到了陈阳的手上。
那一沓厚厚的钞票,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的精气神。
他看着陈阳,眼神中充满了刻骨的怨毒,仿佛要将陈阳生吞活剥。
如果眼神能杀人,陈阳此刻恐怕已经死了千百回了。
陈阳接过钱,连点都没点,直接塞进了口袋。
对这种人的钱,他嫌脏。
回家的路上,何秀兰和何芳初依旧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和恍惚的不真实感中。
三千块钱!
还有一个正式工位!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母女俩不时地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激动和欣慰的泪光。
何芳初更是紧紧地挽着陈阳的胳膊,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全感。
这个男人,就像一座山,为她们母女俩撑起了一片天。
路过百货大楼时,陈阳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芳初,走,进去看看。”
何芳初有些不解,但还是顺从地跟着他走了进去。
这年头的百货大楼,商品琳琅满目,是普通老百姓轻易不敢踏足的地方。
陈阳径直走到卖自行车的柜台前。
“同志,这辆飞鸽牌的女式自行车,给我来一辆。”
售货员见他衣着普通,本有些爱答不理,但听他口气如此干脆,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何芳初连忙拉了拉陈阳的衣袖,小声说道:“陈阳,家里不是已经有一辆了吗?不用再买了,太浪费钱了。”
那辆永久牌自行车,已经是院里头一份的稀罕物了。
陈阳却笑着摇了摇头,眼神温柔地看着她。
“那辆是男式的,你骑着不方便。这辆是专门给你买的,以后你上下班,就骑它。”
“可是……”何芳初还想说什么。
陈阳却不容分说,直接掏出钱付了款。
八十块钱,在这个年代,足以让一个普通家庭过上好几个月。
但陈阳眼睛都没眨一下。
何芳初看着崭新的自行车,又看着身边这个为她一掷千金的男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蜜和感动。
当陈阳骑着那辆半旧的永久牌自行车,何芳初则骑着崭新锃亮的飞鸽牌女士自行车,两辆车一前一后,并排驶入南锣鼓巷的四合院时,整个院子都轰动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崭新的车身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也深深刺痛了院里某些人的眼睛。
孩子们欢呼着跟在自行车后面跑,大人们则纷纷从屋里探出头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哎哟喂,快看呐!何家这是发大财了啊!”
“可不是嘛!又添了一辆新自行车!还是女式的飞鸽牌!这得多少钱啊!”
“啧啧,这陈阳可真有本事,何家母女俩跟着他,算是掉进福窝里了!”
羡慕、嫉妒、惊讶、不解……各种各样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投向意气风发的陈阳和满脸幸福笑容的何芳初。
尤其是中院的易中海,当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中,恰好看到这一幕时,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眼前阵阵发黑。
他今天不仅丢尽了脸面,赔光了积蓄,转眼间,仇家却风光无限地添置了新的大件。
这种强烈的对比和刺激,让他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直接气晕过去。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