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个圣诞夜与父母深谈之后,贝尔便将家族发展的大方向抛诸脑后,全身心投入到两件更重要的事情上:陪伴妹妹珊娜,以及钻研魔法知识。至于父亲威廉后来想带他参加各种社交宴会的提议,基本都被他婉拒了。只有少数推脱不掉的重要场合,他才会带着珊娜一同出席。
时光荏苒,距离那场盛大的圣诞宴会已过去大半年。虽然贝尔的日常被珊娜甜甜的笑声和稚气的游戏填满,但在这温馨的间隙里,他从未停止对魔法的探索。持续的学习、练习和深入的思考,让他对体内的魔力以及那些神奇的咒语,逐渐形成了属于自己的独特理解。
许多古老的魔法典籍都曾探讨一个核心问题:‘魔力的本质是什么?’
无数才华横溢、声名赫赫的强大巫师穷尽毕生精力思考,却从未得出一个公认的、确切的答案。贝尔对此感到费解。在他看来,这个问题似乎被过度复杂化了。魔力的本质还能是什么呢?
这就好比有人问:‘人类的本质是什么?’
答案当然不会是‘复读机’或‘真香定律践行者’。最直接的回答,或许只需递给对方一面镜子——本质就在镜中映照出的影像里。如果这样还无法理解?那可能真的需要放弃思考了——毕竟,有时候放弃思考反而能获得一种纯粹的快乐。
因此,贝尔得出的结论简单得近乎朴素:魔力的本质,就是“魔力”本身。或者说,它是一种名为“魔力”的、独特的力量!而巫师,便是能够感知并驾驭这种力量的人类。
贝尔清晰地意识到,巫师与他前世在小说、漫画中接触到的“魔法师”截然不同。魔力,也迥异于那些体系中的“法力”、“精神力”、“元素之力”或“奥术能量”。如果硬要从他模糊的前世记忆中寻找一个相似的概念,或许“原力”那种无处不在、可被意念引导的宇宙能量,更接近他感受到的魔力特性。
他在施放魔法时,无需构建复杂的法术模型,无需沟通外界的元素能量,甚至无需刻意调动体内奔流的魔力洪流。他所要做的,仅仅是明确自己的意念,坚定自己的信念,并将这份意志清晰地传递给体内的魔力。魔力便会如同最忠诚的仆从,自然而然地回应他的要求,将他的意志化为现实。
这也解释了为何许多强大魔咒的施展,都要求施法者怀有强烈而特定的情绪——强烈的意念是驱动魔力的关键燃料。
以变形术为例。这门魔法堪称巫师最早接触、最简单却又最深奥的技艺。霍格沃茨一年级课本《初学变形指南》开篇便教导学生如何将一根火柴变成一根针。
指望一群十一岁的孩子去解析木头、硫磺与金属的微观结构并进行精准转化?这显然天方夜谭。那么变形是如何发生的?贝尔也不知道具体的物理过程,他只知道:意念所至,魔力即变。
施放变形术的步骤看似简单:在脑海中清晰地勾勒出“针”的形象,在挥动魔杖念咒的同时,将这份意念注入魔力。火柴便可能开始扭曲、变化。
然而,成功与否、变形速度、以及最终成品的形态与材质(是银针?铁针?还是歪歪扭扭的金属条?)则充满了不确定性。要提高成功率、加快速度、获得更精准的变形结果,就必须深化对“针”这个概念的理解。
最直观的方法?找一根真实的针。观察它,抚摸它,感受它的冰冷与尖锐,甚至……用针尖轻轻刺一下自己(疼痛能加深印象)。当意念因具象化的体验而变得更加清晰、强烈时,魔力接收到的指令也更为精确,变形的成功率与质量自然会提升。
当然,提升变形术的终极途径,是使用自身的魔力去主动解析目标对象的本质结构,并将这份解析结果烙印在灵魂深处。若能完全解析一根“针”,理论上便能瞬间、完美地将其变形出来。
但这绝非易事。即便是贝尔,以他目前的魔力掌控和解析能力,想要完全理解一根小小“针”所蕴含的微观奥秘,也力有未逮,仍需艰苦的练习和探索。
在贝尔初步构建的理论框架中:‘变形术的精进,就是对物质世界本质结构的解析过程;而魔咒的学习,则是对前人总结出的、高效驱动魔力的“意念-魔力”映射模式的借鉴。’因此,巫师想要变得强大,就必须持续不断地使用魔法,在实践与思考中加深对世界和自身力量的理解。
同时,贝尔也洞悉了巫师为何必须依赖魔杖施法这一关键点:‘魔力只有在巫师的体内,才能最直接地接收到源自灵魂的意念指令。’
魔力要响应巫师的意志,往往需要进行形态或性质的剧烈转化。例如,召唤火焰——魔力就必须根据巫师对“火焰”这一概念的理解,在瞬间转化为高温、燃烧的能量态。而这个过程,如果直接在巫师脆弱的血肉之躯内进行,后果不堪设想(巫师可不是能喷火的火龙)。
魔杖,正是解决这一致命问题的关键。它如同巫师身体的精密延伸,一个安全的“体外魔力反应炉”。巫师可以将那危险的转化过程转移到魔杖内部进行,从而安全地释放出各种魔法。
那么,无杖施法呢?贝尔推断,这至少需要满足以下两个苛刻条件之一:
登峰造极的魔力掌控力:即便魔力在体内进行危险转化,也能凭借入微级的操控,精确引导能量流,确保其丝毫不伤及自身组织。
超凡脱俗的肉体强度:这里的“强度”并非指肌肉力量或速度,而是指肉体对魔力侵蚀、冲击的包容性与适应性。巫师在长期施法中,流转的魔力会潜移默化地强化身体。当这种强化积累到质变的程度,肉体便能承受甚至容纳魔力在体内进行有限度的转化而不受损伤。
得益于前几年“囚禁”生涯中近乎苛刻的魔力控制训练,贝尔对魔力的掌控力早已超越大多数成年巫师。这方面的精进只需按部就班地持续练习即可。因此,他将目光投向了第二条路——主动强化肉体。被动等待魔力缓慢滋养太慢、太不可控。他决心主动探索,寻找方法引导魔力更高效地淬炼身体,这将成为他未来魔法研究的核心课题之一。
“哥哥……哥哥……”
小珊娜奶声奶气的呼唤,像一根柔软的羽毛,轻轻拨散了贝尔沉浸于魔法奥妙的思绪。
兄妹俩正待在珊娜洒满阳光的房间里。贝尔靠坐在厚厚的地毯上,摊开一本厚重的魔法理论书。珊娜则像只温顺的小猫,安静地依偎在他身侧,全神贯注地摆弄着一只旧旧的玩具熊。这温馨而宁静的画面,早已成为两人日常的固定风景。
“怎么了?珊娜?”贝尔放下书,眼神瞬间从深邃的思考者切换为温柔的兄长,宠溺地揉了揉妹妹柔软的发顶。被打断的思绪?那远不及妹妹此刻的需要重要。
“小熊……小熊的头掉了……”珊娜委屈地撅起小嘴,将手中“身首分离”的玩具熊举到哥哥面前。显然,小家伙在玩耍时不小心用力过猛了。
贝尔接过可怜的小熊,检查了一下连接处。他拿起放在身边的魔杖,手腕极其轻微地一抖——没有任何咒语声响起,一道无形的魔力波动精准地拂过断裂处。
“恢复如初(Reparo)。”
无声咒的光芒一闪即逝。玩具熊的头颅瞬间完美地接回了身体,仿佛从未遭受过“酷刑”。
“喏,修好了。”贝尔微笑着将完好无损的小熊递还给眼巴巴看着的珊娜。
“谢谢哥哥!”珊娜立刻破涕为笑,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小熊,小脸上重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继续沉浸在她小小的玩具世界里。贝尔看着妹妹满足的侧脸,也重新拿起书本,嘴角噙着一丝温暖的笑意。魔法的奥秘固然令人着迷,但守护这份纯粹的笑容,或许才是他探索力量最根本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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