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以北的平原上，十二台钢铁巨兽喷吐黑烟。
这些内燃机驱动的洪武型坦克，车体覆盖着刻有《永乐大典》经文的复合装甲，炮塔两侧镶嵌煤山老槐的枝条。当首车驾驶员赵大柱踩下油门时，柴油机的咆哮声中突然混入人声——那是他七岁女儿在背《三字经》的声音。
冲锋！
坦克群如楔子切入顺军左翼。37mm主炮每次开火，炮口焰都会在空中短暂映出1939年淞沪会战的幻影。履带碾过人体时，血肉不是四溅而是结晶化，在阳光下组成微缩的沈阳城郭模型。
三点钟方向！车长突然大吼。
赵大柱下意识转动操纵杆，却发现自己根本不会驾驶坦克——直到他右耳突然脱落，化作青铜齿轮嵌入控制台。陌生的肌肉记忆瞬间灌注全身，他精准避开地雷带，同时遗忘了自己母亲的容貌。
无线电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
三车组击毁敌炮！——通报声未落，三车驾驶员就忘记妻子姓名。
五车组突破壕沟！——五车装填手再也认不出自己的儿子。
赵大柱的炮手每击发一次，就要撕下《永乐大典》的一页吞服。书页在胃里燃烧成操作知识，同时烧掉他童年的某个片段。当弹药告罄时，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记不起家乡的模样！
突然，电台传来七车组的最后通讯：我们看见铁鸟……大海……啊！
信号中断的刹那，三辆坦克从战场上凭空消失。潼关守军亲眼目睹它们出现在诺曼底海滩，与德军的虎式坦克对射后又带着弹痕回归，车身上沾满1944年的海水与未来士兵的残肢。
被击溃的顺军残部突然停止逃窜。
倒地的尸体自动聚拢，骨骼重组为履带，内脏编织成传动带，最终组成五辆蠕动的血肉坦克。这些怪物核心处镶嵌着通天塔青铜片，炮管竟是整条人脊柱熔铸而成，发射的也不是炮弹——而是压缩的《满文老档》文字洪流！
装填圣贤书！赵大柱将《论语》竹简塞入炮膛。
炮弹命中血肉坦克的瞬间，儒家经文与满文咒语在半空对撞。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不是气浪，而是时空裂缝——裂缝那头，七个不同时代的赵大柱正分别驾驶着T-34、谢尔曼、59式……
最中央的裂缝里，穿大清盔甲的赵大柱狞笑着举起信号旗：恭迎圣祖入关！
朱由检通过Ω系统目睹战况。
全息图上，每辆明军坦克都延伸出七条因果线，连接不同时空的装甲战役。最粗的那条红线直通1937年的南京，而黑色因果线尽头，赫然是驾驶虎式坦克的皇太极！
陛下，必须撤退！汤若望的机械臂爆出火花，坦克作战使世界线偏离值突破45%！
系统突然弹出三维解剖图：坦克的柴油机缸体内，活塞每一次运动都在压缩历史人物的存在值。赵大柱的影像正逐渐淡化，取而代之的是《清史稿》中某个同名绿营小卒的记录。
停止进攻。朱由检的机械右臂插入控制台，启动文明火种协议。
命令传到前线时，赵大柱的坦克已被血肉战车包围。
无线电里传来孙传庭的最后指令：弃车后撤。
赵大柱却笑了。他掏出怀中最后一样私人物品——女儿缝的平安符，塞进炮膛。
告诉陛下……他按下发射钮，我忘了自己是谁，但记得是为谁而战。
炮弹击中最庞大的血肉战车，爆出的不是火焰，而是无数《永乐大典》的金色文字。这些文字组成锁链，将时空裂缝强行缝合。当光芒散去时，战场上只剩十二辆空荡荡的坦克，仪表盘上留着未干的血字：
【技术即枷锁】
【文明需代价】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