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扑过去抓住他的手。三种不同温度的皮肤在我掌心交错:赛车青年的灼热,战地医生的冰凉,量子态躯体的虚无。
周野,我把他机械手指按在自己耳后,这里少了三块记忆。
他瞳孔剧烈收缩。三个时空的虹膜花纹在眼中旋转,最后定格成我们初遇时的样子。
简...
量子舱突然断电。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我看见自己的手臂正在透明化。星儿哭喊着扑过来,却穿过我的身体摔在控制台上。
萨菲亚的黑袍在黑暗中浮现。她指尖捻着一枚发光的雪花结晶:最后一次跳跃。
羁绊值不够......
所以只能选一个时空。她把结晶按进我胸口,让他彻底记住你。
刺骨的寒意从胸腔炸开。我最后看见的是量子相机取景框里的画面——三个周野同时朝我伸出手。
雪花结晶在胸口炸开的瞬间,我听见三种声音同时响起。
能帮我递扳手吗?二十岁的周野在赛车维修区喊。他身边站着穿粉色连体服的女孩,正踮脚给他擦汗。
三号床大出血!三十岁的周野在战地医院吼。他推开我扑向病床,弹片擦过他颈动脉时,那个金发护士尖叫着抱住了他。
能量阀故障。量子态的周野机械地重复。我重构的星尘婚戒被他当作零件扔进废料箱,碰撞声像极了教堂钟声。
萨菲亚的指甲陷进我肩膀:每个羁绊都要经历淬炼。
赛车场的雨停了。阳光穿过顶棚,照着周野接过女孩饮料时发红的耳尖。战地医院的沙暴平息了,金发护士正为他包扎伤口,手指在他锁骨停留太久。量子舱里,我的星尘被他分解成基础粒子。
爸爸要消失了!星儿突然实体化摔在我脚边。她皮肤下的光点正在急速流失,塔里克叔叔说......
全息投影从她掌心弹出。塔里克的白大褂沾满荧光液体:简宁,他的量子签名只剩7%。数据屏在他背后闪烁,三个时空的影像同时变模糊,记忆迷宫开始反噬了。
赛车场那边传来欢呼。女孩踮脚亲了周野的脸颊,他愣住的样子和当年被我偷袭时一模一样。战地医院里,金发护士正帮他调整义肢,手指碰到他膝窝的敏感带——那是只有我知道的秘密。
量子相机自动浮到空中。取景框里三个场景并列显示,羁绊值在疯狂下跌:【39%...35%...28%...】
妈妈!星儿撕扯自己半透明的头发,快决定!
我抓住萨菲亚的黑袍撕下一块。布料化作星砂缠绕在腕间,像婚礼上他给我戴的发光手链。
你疯了?萨菲亚来抢,时空壁垒会——
我咬破舌尖。血珠喷在量子相机镜片上,取景框顿时血红一片。三个时空的影像开始重叠,赛车场的油渍混着战地医院的血,量子星尘在中间疯狂旋转。
周野!
我的声音同时在三个世界炸响。赛车场的千斤顶突然倒下,战地医院的药柜轰然倒塌,量子舱的操作台迸出火花——全都精准地隔开了那些女孩。
三个周野同时抬头。
看清楚了。我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疤痕——赛车场事故他给我缝的,战地医院弹片留下的,量子舱最后一次拥抱时冻伤的。
星儿尖叫着分裂成三份。每个时空都出现一个透明的她,拽着不同年龄的周野转向我。
赛车手周野的扳手掉在地上。战地医生周野的止血钳扎进自己手掌。量子态的周野第一次停下所谓维修工作。
这是......他们同时开口,又同时按住太阳穴。
塔里克的警报声从虚空中传来:量子坍缩加速!
我向前迈步。赛车场的机油、战地的血泊、量子舱的星尘,同时漫过脚踝。三个世界的阻力像不同密度的水,撕扯着每寸皮肤。
你二十岁生日。我对着赛车场说,偷喝我的止咳糖浆,结果过敏送医。
战地医院那边,周野的机械义肢突然短路。
你失去右腿那天。我吐出一口血沫,麻醉失效时咬穿了我的手套。
量子态的周野开始分解。他的制服裂开,露出里面赛车手的工装服,又变成染血的迷彩。
星儿们手拉手组成发光的桥。三个周野的影子在桥上摇晃,逐渐融合成一个人形。
简......他伸出手,掌心是我们三个时空交叠的伤痕,我的简宁。
时空壁垒破碎的巨响中,我听见萨菲亚的咒骂和小林美樱快门的咔嚓声。最后看见的,是周野彻底实体化的手指穿过光芒,抓住了我正在消散的手腕。
三双手同时碰到我的瞬间,记忆像高压电流般贯穿全身。
赛车场的周野突然单膝跪地。他扯下沾满机油的螺栓垫圈,套进我无名指。金属边缘刮破皮肤,血珠渗进螺纹里。修车三十七年,他抬头时睫毛沾着油污,才知道这个尺寸刚好。
战地医院的周野撕开染血纱布。他绑在我手腕的结还是那种特殊的外科结,右腿义肢压着我脚背的重量分毫不差。每次系这个,他声音哑得像砂纸打磨,都会想起你教我的手法。
量子态的周野掌心向上。星尘自发编织成环,套住我另外两根手指。能量守恒定律错了,他机械音里混着二十岁的笑意和三十岁的哽咽,我对你的爱一直在增殖。
现实世界的白光刺得流泪。病床上的周野睁开眼,监护仪的心电图突然剧烈波动。他嘴唇干裂起皮,却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梦到教你修了三十七年车。
塔里克的数据屏在旁边爆出警告。我这才看清上面跳动的数字——不是周野的量子稳定值,而是我的记忆残留量:【12%...9%...6%...】
代价。塔里克摘掉眼镜,他的记忆锚点需要载体。
星儿完全实体化摔在病床上。她现在是个普通的小女孩了,正用棉签蘸水涂周野的嘴唇。爸爸记得,她扭头看我,但妈妈忘了。
周野的手指突然扣住我手腕。他摸到我无名指上根本不存在的垫圈压痕,又碰我手腕内侧——那里应该有纱布勒出的红印,现在只剩平滑的皮肤。
量子尘埃。小林美樱的相机对准我,所有甜蜜记忆都转化成了重构他的能量。
周野支起身子。他动作太急,扯掉了手背的输液针。血珠溅在我虎口,刚好是赛车场时他虎口受伤的位置。
简宁。他捧住我的脸,拇指擦过眼下,你哭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哭。但当他吻掉那滴眼泪时,熟悉的颤栗从尾椎窜上来——和二十岁初吻时一样,和战地医院重逢时一样,和量子舱诀别时一样。
萨菲亚的黑袍在墙角消散。她最后看了我一眼,唇语说的是值得吗。
星儿突然爬上病床,小手按在我和周野交握的手上。我记得!她急切地喊,妈妈给我讲过,爸爸第一次约会偷喝了她杯子里的......
止咳糖浆。周野接话,眼睛却盯着我,然后过敏送医。
我茫然地眨眼。这个故事应该很好笑,但我连嘴角该怎么弯都忘了。
周野突然扯开病号服领口。他锁骨下方有道陈年疤痕,形状像歪扭的星星。你缝的,他抓我的手去摸那道疤,说这样就不会跟别人的伤口搞混。
我的指尖触到凹凸的皮肤。肌肉记忆突然苏醒,手指自动模拟出缝合的动作——先压住左侧,45度进针,绕到皮下再穿出......
你想起来了?星儿蹦起来撞翻托盘。
我摇头。但身体记得。当周野的机械义肢碰到我后腰时,我自动往前倾了15度——那是他失去右腿后,我们拥抱时最舒服的角度。
小林美樱的相机突然吐出一张照片。画面上是正在消散的量子尘埃,放大看每粒光尘里都封存着一个记忆片段:他教我换轮胎时从背后环抱的姿势,战地医院里共享体温时的呼吸频率,量子舱最后一次十指相扣的压力值。
肌肉记忆比大脑记忆更持久。塔里克调出数据流,他的身体记得你。
周野拔掉所有监护仪导线。他下床时差点摔倒,却精准地接住了我条件反射伸过去的手臂。看,他额头抵住我的,你连这个都没忘。
窗外开始下雪。星儿突然指着窗外喊:爸爸的雪花!
周野怔住。他望向我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深,像是透过我在看某个雪夜。我下意识抬手摸他耳后——那里本该有个红点标记,现在只剩平滑的皮肤。
量子通道关闭了。塔里克轻声说。
周野的吻落下来时,我尝到血和泪的味道。没有记忆,但嘴唇自动张开合适的角度,牙齿小心避开他上次磕伤的位置,连换气的节奏都完美同步。
监护仪还在发出规律的电子音。星儿数着我们的睫毛玩。小林美樱的相机安静运转,记录着没有记忆却依然相爱的每个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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