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亿美金，外加一套完整的小型化方舟反应堆技术图纸。”
凌夜的声音很平淡。
就像在陈述一个事实，而非进行一场关乎天价的谈判。
托尼·斯塔克几乎要从椅子上弹射起来，他胸腔里的反应堆核心都似乎因为愤怒而加快了闪烁的频率。
“What?”
他的声音因为难以置信而拔高，尖锐地划破了房间里的寂静。
“五十亿？你这是在公然抢劫！”
托尼的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试图用气势压迫对方。
“你知道五十亿美金能买多少枚杰里科导弹吗？”
“能买很多。”
凌夜的视线从托尼愤怒的脸上，缓缓移到桌面上那块不起眼的硬盘上。
“但它们买不回你这块硬盘。”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而且，我救了你的命，斯塔克先生。”
凌夜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那双深邃的眼眸直视着托尼。
“难道你的命，连区区五十亿都不值吗？”
他稍作停顿，似乎在给托尼思考的时间。
“我个人觉得，这个友情价，已经非常公道了。”
托尼·斯塔克死死地瞪着凌夜，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愤怒、屈辱、不甘，种种情绪在他的脑海中翻腾。
他，托尼·斯塔克，这个世界最顶尖的天才、富豪、花花公子，何曾受过这种被人拿捏的滋味。
可理智却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他所有的火焰。
技术泄露的风险，远比损失五十亿美金要大得多。
那块硬盘里的东西，足以让整个世界的能源格局重新洗牌，甚至可能催生出无数无法控制的战争机器。
那个后果，他承担不起。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成交！”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托尼的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声响。
他重新坐回椅子里，身体的紧绷却丝毫未减。
“但我有一个条件。”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充满了探究。
“我要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个该死的雕像又是什么鬼东西！”
“当然。”
凌夜打了个响指，清脆的响声在房间内回荡。
“S-08博士，该给我们的尊贵客人，上一堂‘启蒙课’了。”
审讯室的门无声地滑开。
S-08博士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洁白的研究服，戴着金丝眼镜，身上散发着一种学者的严谨气息。
但在他身后，一个身影让托尼的瞳孔微微收缩。
鹰眼巴顿，神盾局最顶级的特工，此刻却一脸凝重地被两名沉默的安保人员“请”了进来，坐在了托尼旁边的椅子上。
凌夜显然不打算只给一个人上课。
“欢迎来到真正的世界，斯塔克先生，巴顿特工。”
S-08博士的声音温和而标准，如同在进行一场学术报告，但镜片后的那双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
他没有直接回答托尼的问题。
博士走到了房间中央，对着空气挥了挥手。
嗡——
一声轻响，整个房间的墙壁瞬间暗淡下去，取而代代的是一片深邃的黑暗。
紧接着，无数光线在空中交织，构成了一块巨大的全息投影。
一段经过模糊化与数据降噪处理的影像资料，开始播放。
画面像是一段陈旧的城市监控录像，拍摄着一个阳光明媚的广场。
一个看不清具体面容的人影，正静静地站在广场中央。
他什么也没做。
突然，一个路过的行人，不经意间看了他一眼。
就是那一眼。
那个行人的脚步瞬间停滞，脸上的表情扭曲成一个诡异的笑容，然后他开始用自己的头，疯狂地撞击旁边的路灯。
一下，两下，三下。
鲜血飞溅。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广场上所有看到这一幕，所有视线曾与那个人影交汇的人，都陷入了无休止的疯狂。
有人用指甲剥离自己的皮肤。
有人微笑着冲向飞驰的汽车。
整座城市，在短短几分钟内，变成了一座自我毁灭的人间炼狱。
而那个人影，自始至终，只是静静地站着。
托尼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窜上头皮，他引以为傲的大脑，第一次无法解析眼前这超出逻辑的恐怖画面。
影像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不断流动的数据流。
那是一个看似普通的数学公式，充满了优美而和谐的几何结构。
“这是一个反常识逻辑模因。”
S-08博士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讲解艺术品般的赞叹。
“任何试图去理解它，去计算它的智慧生命……”
全息投影上出现了一位知名物理学家的资料，照片、履历、学术成就，一应俱全。
下一秒，那些资料开始像被病毒侵蚀的乱码一样，化为一片片无意义的雪花点，从屏幕上彻底消失。
“都会在认知层面，被彻底抹杀。”
S-08博士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得可怕。
“从所有人的记忆中，从所有的物理记录中，被彻底擦除。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鹰眼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作为一名特工，他杀过人，也见过无数死亡。
但这种连“存在”本身都能抹去的死亡方式，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画面再次切换。
这一次，没有影像，只有一段音频的波形图在跳动。
一段无法用任何人类语言去形容的声音，被播放了出来。
那声音扭曲、混沌，充满了不祥的呓语，仿佛来自某个宇宙深处的古老梦魇。
仅仅是波形图的变化，就让托尼和鹰眼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与心悸。
“这是编号为SCP-███的录音片段。”
S-08博士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任何直接收听完整录音的人，会在七十二小时内，身体组织发生不可逆的恐怖异变……”
屏幕上出现了一系列触目惊心的医学记录照片。
从皮肤上长出眼睛，到骨骼融化重组，再到最后。
最终的照片里，已经看不出任何人形。
那只是一滩在地上缓缓蠕动的、混合着器官与组织的血肉。
“最终，化为一滩没有固定形态的增殖性血肉。”
全息投影关闭，房间恢复了原样。
死一般的寂静。
托尼和鹰眼，这两个见惯了大风大浪，一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一个在阴影中执行任务的男人，此刻都感到了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这些，就是我们称之为‘SCP项目’，也就是‘异常’的东西。”
S-08博士的声音充满了敬畏，也充满了自豪。
“它们不符合任何已知的物理定律，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人类文明最大的威胁。”
“而我们基金会，自人类文明的阴影中诞生。”
博士张开了双臂，他眼中那狂热的光芒，此刻已经燃烧到了极致。
“唯一的宗旨，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去‘控制’它们，‘收容’它们，并‘保护’我们这个脆弱的种族，能继续在阳光下繁衍。”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充满了献身般的激情。
“为了这个伟大的宗旨，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我们于黑暗中诞生，在认知中交战，为万世开太平！”
这番狂热的宣言，配合刚才那些足以让任何正常人精神崩溃的恐怖资料，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托尼和鹰眼的心头。
他们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曾经所面对的那些敌人——恐怖分子、战争贩子，甚至那些潜在的外星威胁。
和这些潜藏在世界阴影之中的、古老而不可名状的真正“恐怖”比起来。
是何等的可笑。
又是何等的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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