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大阵的光幕上,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原本流转如活物的符文此刻黯淡无光,不少地方已露出蛛网般的破损,金色光柱在十四名元婴修士的轮番轰击下,越来越稀薄,如同风中残烛。血煞老祖那柄血红色的骨伞每一次落下,都能在光幕上砸出一个深凹的坑洞,伞面滴落的血珠落在阵纹上,竟能腐蚀出缕缕黑烟——那是专克灵力的血煞之力。
“撑不住了!”墨尘子长老的声音带着绝望,他胸前的衣襟已被鲜血浸透,操控阵旗的手都在颤抖,“极品灵石消耗过半,再这样下去,最多半个时辰,大阵就会崩碎!”
议事殿内,玄阳子望着外面如同潮水般的攻势,脸色灰败。他腰间的佩剑早已出鞘,剑身上凝聚着昆仑墟最后的灵力,却迟迟没有挥出——他知道,这一剑出去,就是最后的决战,也是最惨烈的牺牲。
“传我命令。”玄阳子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开启密道,所有筑基以下的老弱妇孺、核心火种弟子,立刻撤离!”
“宗主!”清虚子一惊,“您要……”
“昆仑墟不能断了根。”玄阳子打断他,目光扫过殿内众人,“火种弟子里,包括沈砚,他是揽星峰的希望,必须走!”
沈砚猛地抬头,握紧了手中的噬魂剑,剑身在他掌心微微震颤:“宗主,弟子不走!”
“胡闹!”清虚子低喝,“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你留下……”
“正是因为不是逞英雄,才不能走。”沈砚直视着玄阳子,眼神比星辰更亮,“虚无大阵我最熟,能多撑一刻是一刻;噬魂剑能伤元婴魂海,或许能出奇制胜。宗门养我多年,此刻正是需要我的时候,我怎能苟活?”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坚定:“昆仑墟若亡,我活下来又有何意义?”
玄阳子看着他,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有痛惜,有欣慰,最终化作一声长叹:“好……你留下。”
沈砚转身看向一旁的林薇,她早已泪流满面,手中的木系仙剑紧紧攥着,指节泛白:“小师弟,我也留下!”
“不行。”沈砚摇头,语气不容置疑,“我爹娘还在宗门里,他们只是凡人,经不起战乱。师姐,我求你,带他们走,用密道撤离。”
“我……”林薇想说什么,却被沈砚按住肩膀。
“我知道你想回来。”沈砚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映着自己的身影,“但爹娘只有你能托付,别人我不放心。你先把他们送到安全地方,至于我……”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决绝,“等你回来时,我一定还在。”
林薇看着他眼中的坚定,知道再劝无用,泪水终于决堤,她用力点头,声音哽咽:“我……我一定会回来!你等着我!”
她转身冲向内门,那里有沈砚的爹娘——两位普通的凡人夫妇,此刻正吓得瑟瑟发抖,却强作镇定地安慰着身边的孩童。林薇拉起他们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伯父伯母,跟我走,沈砚让我护着你们!”
密道入口在主峰后山的一处隐蔽石窟,此刻已挤满了人。白发苍苍的长老、抱着孩子的女眷、尚未筑基的少年弟子……他们在执事的引导下,沿着昏暗的密道有序前行,脚步声在狭长的通道里回荡,带着压抑的啜泣和无声的祈祷。
沈砚站在入口处,看着人群经过,偶尔拍拍相熟弟子的肩膀,递过一瓶丹药。当最后一批火种弟子走进密道时,玄阳子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后背:“保重。”
“宗主亦然。”沈砚拱手,转身冲向大阵最前线。
密道深处,光线越来越暗,只有墙壁上的夜明珠散发着微弱的光。林薇搀扶着沈砚的父母,跟着人群走到尽头——那里有一座布满灰尘的传送阵,阵盘上的符文早已模糊,几名阵法弟子正拼命注入灵力,让阵眼重新亮起。
“每次只能传送十人!快!老弱先上!”
传送阵的光芒忽明忽暗,第一批老弱妇孺站上去,随着一阵白光闪过,消失在阵中。第二批、第三批……人群渐渐稀疏,轮到林薇和沈砚的父母时,她回头望了一眼来时的路,密道的黑暗仿佛吞噬了所有光线,也吞噬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小师弟……”她轻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对着虚空说道,“等我。”
她扶着沈砚的父母站上传送阵,白光再次亮起,将三人的身影吞没。阵盘旁的弟子看着空荡的阵台,抹了把汗,继续催促剩下的人:“快点!大阵撑不了多久了!”
而此刻的昆仑墟上空,虚无大阵的光幕终于发出一声刺耳的碎裂声。
“咔嚓——!”
一道巨大的裂纹从顶端蔓延至底部,血煞老祖的骨伞趁机狠狠砸入,伞面张开,瞬间吞噬了大片光幕!
“破阵了!”散修联盟发出震天的欢呼,如同饿狼般朝着缺口涌去。
沈砚站在缺口下方,噬魂剑紫芒大盛,十系灵力与魔丹之力同时运转,他身后,是玄阳子、清虚子,是幽冥老祖的元婴,是所有选择留下的昆仑墟与幽冥谷修士。
“杀!”
沈砚的声音刺破喧嚣,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率先冲向缺口。剑光如龙,直斩最前方的金丹修士,而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厮杀,望向了传送阵消失的方向——那里,有他的牵挂,也有他必须守住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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