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的闹钟在七点半准时扯着嗓子开启了它的“催命大戏”,每一声都敲在他发胀的太阳穴上,这已经是第五次“续命失败”的警报,它不是叫人起床,而是在宣告:“嘿,懒虫,你的美梦余额已严重不足!”
他对着镜子扯领带,后槽牙一使劲,竟在领带上留下了三道牙印,活脱脱就是给职场这条“大狗”拴了条委屈巴巴的狗绳。镜子里那张脸泛着油光,他伸手摸了摸,自嘲地笑道:“今儿个,我成了刚出锅的葱油饼,自带高光特效,时尚得很嘛!”
正将吐司往嘴里塞时,玄关处的快递山突然“哗啦”一声,在抗议被堆得太高。最顶上那盒腊肉包裹,母亲的字迹歪歪扭扭却充满温情,胶带都快被空气泡软了,在诉说着:“我都等好久啦!”他盯着单子上的签收日期,挠挠头:“这到底是三天还是五天?算了,腊肉比我记性好,它肯定不会坏,毕竟它可是‘腊肉界的老寿星’呢!”
地铁早高峰,人群密集的和罐头里的咸鱼一样挤得密不透风。梦醒的脸紧紧贴着冰凉的车门,在和车门进行一场“亲密接触”。手机在裤兜里疯狂震动,工作群里项目经理的消息连珠炮一样袭来:“甲方爸爸发话了,十点前必须交第七版方案,家人们把肝备好!”
他盯着屏幕上“第七版修改记录(最终版)”的文件夹,太阳穴跳得比打桩机还带感。手指在输入框上悬了半天,最终发了个龇牙笑的表情包,心里嘀咕:“甲方的需求比孙猴子的脾气还善变,昨天还说要‘简约大气’,今天怕不是要来个‘赛博朋克风的农家乐’,这变化速度,比变脸还快呢!”
这已经是第七次重构了,甲方邮件里的“再调整一下”成了冰冷的咒语,每一个字都淬着寒意。
键盘上的手指僵硬如铁,每一次敲击都在无声地捶打,力道重得指节泛白。突然,他猛地推开了键盘。那坚硬塑料摔在桌面上的一声闷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炸开,却没有任何回荡。
同事们要么对着屏幕皱眉,要么对着手机傻笑,没人抬头——或许大家早已对这样的瞬间习以为常。唯有那键盘斜躺在桌沿,边缘磕出个小缺口,代替他发出了那声压抑已久的嘶吼。
梦醒的视线落在旁边未关闭的设计稿上。那是他熬了四个通宵做的第七版方案,邮件里“不够高级”四个字冷酷刺眼,变成四枚钢钉扎在屏幕上。他死死盯着那行字,忽然起身冲进洗手间,反手锁门的瞬间,后背抵着冰凉的瓷砖滑坐下去。心底汹涌奔流,眼中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指尖狠狠掐进掌心,留下深深的红痕。镜子里映出他红肿的眼,瞳孔里布满血丝,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那七次的推翻,七次利刃的雕琢,早已将他的心碾成了碎末。
他拧开水龙头,没有一点温度的遥冷水泼脸,水流顺着下巴滴落,分不清是水还是泪。回到工位时,桌角的电话响了,是那个约了三十次的客户。“周经理啊,今天临时有会,下次再约。”对方的声音客气却疏离。梦醒捏着听筒,指腹泛白,喉咙里堵着团热辣的东西,只能“嗯”一声,挂电话时手都在抖。
他走到办公室角落的咖啡机旁,按下按钮,机器嗡嗡地转着,流出的咖啡又稀又淡。“你说,他们到底要什么?”他对着冰冷的金属机器喃喃低语,“我连尊严都快喂给客户了……”絮絮叨叨的声音在空荡的茶水间里打转,旁边的同事只是默默绕开,那孤独的倾诉声,只是成了办公室里无人点破的悲凉背景音。
办公室的阳光斜斜切进来,落在他桌上的方案上,亮得刺眼。茶水间飘来同事们的笑声:“周末露营看到萤火虫了,那场景,浪漫......!”那声音飘过来,隔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又遥远。周明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修改意见,鼠标指针在空白处画圈,一圈,又一圈,那是他被困住的脚步,怎么走都是原地打转。
三个月的连轴转,他的双眼早已布满血丝。下午,实习生端着咖啡经过,手一抖,褐色液体瞬间蔓延开来,浸湿了桌面上未写完的代码。梦醒猛地拍案而起,吼声震得文件柜上的文件夹簌簌作响:“没长眼睛吗!”整个楼层瞬间安静。他看着实习生涨红的脸,看着那片狼藉的咖啡渍,突然泄了气。那杯倾覆的咖啡不过是根引信,真正被引爆的,是三个月里没见过的日出,是被改到第七版的需求,是凌晨三点才熄灭的电脑屏幕,是幼儿园缴费单上刺眼的红色“逾期”,是父亲化疗费用的催缴短信……
他慢慢坐回椅子,指尖插进头发里用力拉扯。原来这就是职场人的崩溃,一场场微型“文明起义”。摔键盘的闷响、洗手间里的无泪痛哭、对咖啡机的自言自语,甚至刚刚那失态的吼叫,都是当所有语言与努力皆被碾碎,当尊严被踏在脚下时,仅存的反抗武器。
打印机这时“咔哒咔哒”吐出纸堆,最上面那张幼儿园缴费单红得刺眼。梦醒盯着“逾期取消学位”几个字,忽然觉得喉咙发紧。手机在桌角震动,老家医院的短信躺在通知栏里,冷冷地说:“您父亲的化疗费用已逾期半月,请及时补缴。”
他深吸一口气,捡起地上的键盘放回桌面,裂痕处还沾着咖啡渍。
窗外的夕阳正慢慢沉下去,把天空染成一片烧红的灰烬。梦醒按下保存键,屏幕上跳出“是否覆盖第七版”的提示框,他盯着那个“是”字,手指悬在回车键上,迟迟没有落下。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像个站在废墟里的士兵,手里握着最后一颗子弹,却不知道该射向哪里。
下班地铁依旧拥挤,梦醒刷着短视频,搞笑段子一个个划过,可他的嘴角却被502粘住了,怎么也笑不起来。推开家门时,女儿小团子小炮弹一样扑过来:“爸爸!今天老师教我们折星星,你身上有星星味吗?”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小团子的羊角辫耷拉下来,眼睛里的光也暗了暗,像是一盏被吹灭的小灯。梦醒赶紧蹲下来抱她,鼻尖蹭到她头发上的奶香味,心里酸溜溜的,那是吃了一颗没熟的柠檬在整个身体弥漫的感觉。
厨房飘出饭菜香,妻子系着围裙探出头,围裙上沾着番茄酱印,像是一幅抽象的艺术画:“家长会老师说小团子最近总走神,你这‘云爸爸’能不能下凡视察下?”
梦醒张了张嘴,喉咙里塞了团棉花一样渡着,发不出声,最后只嗯了声,脱鞋时差点被自己的鞋带绊倒,一个笨拙的小丑怎么样都是笨拙。
深夜十二点,城市的霓虹透过窗帘缝,在地板上画了道细长的光。梦醒翻着手机通讯录,“贷款”那栏的号码亮了又暗。微信零钱余额在黑暗里泛着幽蓝的光,在无声地诉说着贫穷的悲哀。
他起身倒水,玻璃杯碰到台面“叮”地响,在寂静里格外清亮,变成一声清脆的钟声。那一刻,他突然很想把杯子狠狠摔下去,听听碎裂的声音能不能划破这闷葫芦似的日子。但手刚抬起来又顿住,心里算着账:“这杯子三十块,够给小团子买两盒牛奶了。”手抬起又放下,抬起又放下......最终杯子还是回到了它原来的位置。
“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梦醒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陌生。没有摔东西,没有大吼大叫,只是静静地坐在黑暗中,任由负面情绪将自己吞噬。窗外的风拍打着窗户,发出呜呜的声响,也在嘲笑他的无能。
黑暗里,原来静音模式的崩溃里,藏着对别人悄悄调大的温柔音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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