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日锦的再次拒绝,如同在“大灯泡”警官本就烧着的怒火上,狠狠泼了一瓢热油。
“砰!”他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尖叫。他身体像张拉满的弓,双手撑在桌面上,那颗光溜溜的“灯泡”在惨白灯光下因愤怒而显得更加油亮刺眼,几乎是咆哮着喷出火来:
“让你坐下就坐下!审讯期间,嫌疑人必须坐着!这是规矩!听不懂人话?!”
“审讯”?!
“嫌疑人”?!
这两个词,像两颗烧红的钢钉,狠狠楔进了杜日锦的脑海,瞬间引爆!最后一丝“可能是误会”的侥幸,被炸得灰飞烟灭。对方根本不是搞错流程,而是实实在在地把他当成了罪犯!钉在了耻辱柱上!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要冲破胸膛跳出来。他指甲再次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像冰针,刺醒了他几乎失控的神经。他强迫自己站稳,迎向“大灯泡”那双喷着怒火的眼睛,声音竭力维持着平稳,但吐出的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寒冷锐利:“你说我是‘嫌疑人’?请问,我是什么案的嫌疑人?我到底做了什么违法的事?请你说清楚!我,不,明,白!”
“大灯泡”看着杜日锦这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架势,脸上的怒意反而像潮水般退去,沉淀成一种带着猫戏老鼠般恶意的冷笑。他慢悠悠地坐回椅子,身体舒坦地向后一靠,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嘴角勾起一丝胜券在握的弧度,声音拖得长长的,充满了刻意的傲慢和笃定:“好!嘴硬是吧?行,我们有证据!铁证如山!证明你有嫖娼行为!现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老老实实交代清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要你态度好,乖乖配合工作,我们可以考虑不拘留你。签个字,办完手续,立马就能放你回家!要是再嘴硬,等我们把证据拍你脸上,哼哼……”他冷笑一声,威胁意味十足,“十五天拘留!一天不少!说真话还是说假话,你自己掂量!后果自负!”
嫖娼?!
这两个字,像一个炸雷,不,是一道毫无预兆、撕裂苍穹的晴天霹雳,直接在杜日锦头顶轰然炸开!
天旋地转!
脚下的地板仿佛瞬间裂开巨大的深渊,他整个人直直地往下坠落,失重感让他眼前发黑,窒息感扼住了喉咙!巨大的屈辱和冤愤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冲垮了他强装的堤坝,汹涌咆哮!心脏像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疯狂捶打,“咚!咚!咚!”每一下都沉重得让他眼前金星乱冒,感觉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太阳穴“突突”狂跳,脑袋里像塞进了一千只愤怒的蜜蜂,嗡嗡作响,震得他脑仁生疼!如果他有心脏病,此刻绝对已经当场撂倒了!
时间仿佛凝固成了冰块。足足过了四五秒,杜日锦才从那灭顶的眩晕和窒息中,勉强扒拉回一丝神智。求生的本能和滔天的愤怒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他飞快地在脑海中过筛子:嫖娼?绝无可能!他平时最鄙视这种龌龊交易!那句在灰色地带流传的黑色调侃——“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此刻无比清晰地炸响在耳边。身正不怕影子斜!绝对不能认!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像在冰水里浸过一遍,瞬间看穿了“大灯泡”的把戏——赤裸裸的威逼利诱!典型的审讯套路!对方就是在诈他!想让他自己心虚,自己跳进那个肮脏的泥坑里!
想通这一点,杜日锦反而从极度的混乱和愤怒中,抓住了一丝冰冷的清明。他猛地挺直了脊梁骨,像一杆不屈的标枪,眼神重新聚焦,锐利如刀,死死钉在“大灯泡”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上,声音因为压抑着火山般的情绪而微微发颤,却异常清晰、沉稳,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道:“没有!从来没有过!我对那种交易没兴趣!也绝不会做!”他必须稳住,每一个字都要像钉子一样砸实。一旦慌乱,言语出现一丝裂缝,就会被眼前这头披着警服的恶狼死死咬住,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大灯泡”显然没料到杜日锦在如此晴天霹雳的重压下,还能如此干脆利落地否认,脸上的冷笑像劣质的石膏面具一样僵了一下,随即变得更加阴沉可怖。他身体再次前倾,那颗“灯泡”几乎要凑到杜日锦眼前,加重了压迫感:
“真没有还是假没有?你自己心里那本账,翻翻清楚!好好想想,该不该说实话!我最后警告你一遍,等我们拿出铁证,那就不是‘坦白’了,是罪加一等!到时候……”他狞笑一声,“有你‘好日子’过!”
一股滚烫的热血“轰”地一下直冲杜日锦的头顶!他猛地向前一步,双手“啪”地一声重重拍在冰冷的办公桌边缘(震得桌角那顶歪着的警帽都跳了一下),声音陡然拔高,如同被逼入绝境的雄狮发出震天的怒吼,每一个字都像铁锤砸在钢砧上,铿锵作响:
“苍天在上!大地在下!我杜日锦堂堂正正立于天地之间,顶天立地!我说没有就是没有!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别说你!”他伸手指着“大灯泡”的鼻子,“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还是那句话——没有!做过的事我认,没做过的,休想栽到我头上!”
“啪——!!!”
“大灯泡”被杜日锦这雷霆万钧的气势彻底激怒,猛地一拍桌子,霍然站起!力量之大,连桌上的笔筒都被震翻在地。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暴熊,隔着桌子对杜日锦咆哮,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对方脸上:
“你不说就代表没有?!天真!幼稚!我们没有十足的把握,会‘请’你到这儿来?!既然来了,你就别想抵赖!证据就在我们手里!板上钉钉!”
杜日锦胸膛剧烈起伏,像拉动的风箱,但眼神没有丝毫退缩,反而燃烧着更炽烈的火焰。他强迫自己停顿了两秒,压下翻腾的气血,声音反而带上了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讽刺:“我没有做过的事,你让我说什么?承认什么?承认你们凭空捏造的罪名?自己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我杜日锦做不到!除非我疯了!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大灯泡”的脸瞬间涨成了酱爆猪肝色,那颗光亮的脑袋上,青筋都隐隐跳动起来。他指着杜日锦的鼻子,手指气得直哆嗦:
“好!好!好!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立刻!马上!给我如实招供!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有你‘好果子’吃!”
“好果子?”杜日锦怒极反笑,那笑声里充满了悲愤、荒谬和破釜沉舟的决绝,“你有证据?行啊!那就立刻拿出来!甩我脸上!糊我一脸!让我心服口服!这样藏着掖着,吞吞吐吐,是你们自己呼吸困难,还是中午食堂的鱼刺卡喉咙了?!我没做过的事,你让我招什么?!”他猛地提高音量,字字如刀,“有,那也是你们栽赃陷害!天日昭昭,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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