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卫家村的山林中还弥漫着湿润的雾气,炊烟未起,村民尚未出门劳作。突如其来的马蹄声打破宁静,惊飞枝头栖鸟。十余名身着谢家黑衣的修士,驾驭灵禽,从村口汹涌而入,气势逼人。
为首者正是谢家三长老麾下心腹——管家谢墨白,一身铁灰长袍,面容刻板,腰佩谢家镇卫令,袖口赫然绣着红纹灵符。
“将此地四方封锁,任何人不得出入!”谢文舟冷声喝道,手中灵印一挥,一道青黑色禁灵法阵瞬间从他脚下蔓延,覆盖整座山村。
灵气震荡,惊醒了熟睡的村民。
“出什么事了?!”
“灵阵!是灵阵!”
有人刚出门便被灵符制住穴道,跌倒在地。
“谢家的人……怎么来这儿了?”
岳景逸第一个反应过来,衣衫未整便跃出屋门。他本想强行破阵,但那阵法显然提前布置,刚一催动灵力便遭反噬,脸色骤白,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住手!”他厉声喝道,“这里是云澜宗属地,谢家擅闯封村,是想造反吗?”
谢墨白目光如刀,“奉三长老之命,此地与邪气外泄事件牵连颇深,宗门亦已接报,现正协查中。你若执意阻拦,便是抗命。”
褚瑾风早已从屋内冲出,剑未出鞘,气势却已逼人:“查案就查案,用不着下封灵阵,你们是冲谁来的?”
谢文舟面不改色,只冷笑一声:“我们是奉命行事,诸位若无异心,暂请配合搜查。否则——后果自负。”
卫大娘紧紧护着卫凌站在屋檐下,小姑娘吓得直往她怀里钻,轻声问:“娘亲,是不是出事了?”
卫大娘抬头看向谢家修士那一张张陌生而冷漠的脸,心里陡然泛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很快,村民们一个个被搜出灵器、捆住灵力,依次押往村口空地,由谢家设下的符篆阵台控制不得逃脱。几个年轻人试图反抗,都在一瞬间被灵力锁喉,重重摔在地上。
“将所有人带走。”谢文舟下令,语气冰冷,“不得惊动外界,待三长老审问后,再定去留。”
“我说你们敢……”褚瑾风怒极欲动,却被岳景逸一把拦住。他轻声低语:“你伤还没好,先别动。”
褚瑾风咬牙看着谢家人如同收割猎物般将一个个村民押走,心中杀意翻涌。
村民被逐一押走时,卫凌因为年纪小、又是女孩子,本以为会和母亲卫云一同关押,结果却被谢家修士单独拎起,被一道红符封了经脉,带往另一条幽深的山道。
“小孩子送哪去?”有押送的村民忍不住惊声问。
那谢家弟子却冷冷道:“三长老有令,孩子另作处置。”
卫大娘被灵绳束缚,拼命挣扎:“她还是个孩子啊!你们谢家怎么能……”
“闭嘴!”看守狠狠一掌将她劈翻在地,“再吵,直接封舌!”
卫云被打翻在地,口角流血,却死死瞪着那带走女儿的方向,眼中满是惊惧与恨意。
而此时,卫凌被一路带往谢家后山的一处封闭洞窟,外头设有静灵结界,无声无光,只有寂静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谢家管事命人将她安置于洞窟内的一间狭小石室,石门重重落锁,四角皆布下隔音禁阵,连呼吸都显得异常沉闷。
卫凌摔在冰冷的石地上,唇角磕破,眼眶微红,却强忍着没哭。
岳景逸与褚瑾风被一同关押在一座老旧偏殿之中,阵法封闭灵力,四周有谢家弟子轮守。他们刚被押来不久,表面上看只是暂时羁押,但两人心中都明白,此番谢家下手,绝非临时起意。
“你方才看到了吗?”岳景逸声音低沉,望着窗棂缝隙外微弱的灵光。
褚瑾风脸色阴沉如水,重重点头:“是卫凌。被单独带去了后山那边,山口布有静灵阵,她的修为太低,根本挣不脱。”
“我数过了,他们用了五人押她,一路没有回头。”岳景逸指节握得泛白,“我们都知道谢家在做什么肮脏的事。”
褚瑾风眼底一丝杀意一闪而过:“无论怎样,她不能出事。”
褚瑾风忽而沉默片刻,随即缓声道:“如果你能设法解掉这层外阵……我来引开守卫。”
岳景逸眉头一挑:“你疯了?你现在还有伤。”
“你以为我还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小姑娘被谢家抓去不知道做什么不干净的事情?”褚瑾风冷冷打断他,眼中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固执,“那孩子不过十来岁,我们的计划,提前开展吧。”
岳景逸望着他,沉默几息,忽地点头:“我需要十息。之后你务必拖住他们——活着回来。”
褚瑾风嘴角勾起冷笑:“你以为我想死?”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
岳景逸袖中已悄然探出一枚铜箔,灵力细丝在手指间悄然游走,缓缓滑向墙角那一道几不可察的阵眼裂隙——那里,是老旧封印中唯一尚存的薄弱点。
“七息后,门锁会崩。”岳景逸低声道,“但只会持续一息时间,你动作要快。”
“我会的。”褚瑾风翻掌握住剑柄,眸光沉若死水。
七息之后,封印微颤。
“嘭!”
一声极轻的闷响,偏殿东墙应声裂开一道缝隙。褚瑾风身形猛然一闪,整个人宛如被扯入夜色,剑光不显,却宛如游龙入海,瞬间消失在谢家护院阴影之下。
岳景逸手指一抬,恢复了表面封印,闭目盘坐于角落,如老僧入定。
而夜风微动,地势低凹的后山洞窟口,已经多了一道悄无声息的身影。
他伏身靠近石壁,用指尖点开感应石,果然探到了一丝灵阵回应。他低声喃喃:
“卫凌,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