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重生民国之盐商千金逆袭记 > 第144章 赵国祯智辨试探客,沈明远详查反常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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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斜照进盐行内院,陶瓶口沿残留的湿泥在窗台上裂出细纹。阿菱递来的残纸早已收进竹夹,赵国祯指尖摩挲着那三字——“船底锚”,像在数一枚沉入海底的铁钉。她没立刻召集人手,也没提北礁或黑船,只是命人将昨日打捞的残旗洗净,晾在廊下。蓝底焦边的布条随风轻晃,盘蛇与锚的图案在日光下渐渐清晰。

一个时辰后,门房来报:有客登门,自称“海风行”管事,携礼拜访。

赵国祯正坐在账房翻看新到的潮汐图,闻言抬眼,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她合上册子,吹了吹未干的墨迹:“请到花厅,茶要烫,点心拣素的上。”

花厅临水而建,四面开窗,能望见码头船只进出。她特意换了件半旧的藕荷色衫子,发髻松松挽着,像是刚忙完琐事,偶然得闲。沈明远已在厅中等候,见她进来,低声道:“来人穿的是闽南织的麻布衫,脚上却踩着北地才有的厚底靴,不像是跑海路的。”

“哦?”赵国祯倒了杯茶推过去,“那你说,他是北人南相,还是南人北装?”

沈明远接过茶,苦笑:“我只知他带来的礼盒里,装的不是茶叶,是盐。”

“盐?”她挑眉,“什么盐?”

“闽南粗盐,颗粒偏黄,像是晒得不够透。”

她指尖在杯沿轻轻一叩。那批“海顺号”的粗盐,正是假账链的开端。来人若真来自“海风行”,怎会不知她对闽南盐的敏感?除非,这礼本就不是礼,是试探。

片刻,门帘一掀,来人步入。三十余岁,面皮微黑,说话带着闽南腔,却刻意压着调子,像是学过官话。他拱手行礼,自称姓吴,是“海风行”派驻胶东的联络人,特来商谈盐货代销事宜。

赵国祯笑意温煦:“吴管事远道而来,辛苦了。这盐……可是贵行新采的?”

吴管事点头:“正是。虽不如贵行‘雪顶盐’精细,胜在量足价稳,沿海百姓都爱用。”

“百姓爱用,那便是好盐。”她接过随从递来的盐粒,捻了一撮,凑近鼻端轻嗅。没有铁锈腥,也没有锈鳞粉的隐涩,是普通的粗盐。她放下手,笑道:“只是近来我们盐行出了点小乱子,有人往盐里掺东西,吓得工人们都不敢碰生盐了。您这礼,我收是收,可得劳烦您写个来源凭证,也好让大伙儿安心。”

吴管事眼皮微跳,随即笑道:“东家谨慎,是该如此。凭证我已备好,还盖了‘海风行’的印。”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纸,双手奉上。赵国祯接过一看,纸是寻常竹纸,印也似模似样,可她一眼便看出,那印泥色泽偏暗,像是旧印重拓。她不动声色,将纸折好收进袖中:“有劳有劳。不知贵行在闽南可有常驻的验盐师?我听说那边有些老盐工,鼻子比狗还灵,能闻出盐里的潮气。”

“有是有,不过……”吴管事顿了顿,“近来海上不太平,几位老师傅都闭门不出,说是潮气太重,伤肺。”

“哦?潮气还能伤肺?”她笑出声,“那他们可得小心了。我这儿倒有种‘雪胆草’茶,专治湿气入体,改日给您捎几包。”

吴管事干笑两声,忽而话锋一转:“听闻赵东家精通海图,连潮汐暗流都能算准。不知可曾听说过‘船底锚’?”

赵国祯端茶的手微微一顿,热气扑在脸上,却没眨眼。她吹了口茶,慢悠悠道:“船底锚?没听过。倒是知道船上若锚沉了,多半是载了不该载的东西,压得船都喘不过气。”

吴管事目光一闪,似在捕捉她语气里的裂痕。他缓缓道:“可有人说了,船底锚不是沉的,是藏的。藏得越深,越稳当。”

“那得看锚是谁的。”她放下茶杯,直视对方,“若锚是自己的,藏深了不怕。可要是别人的锚,挂在自家船底,夜里听着那铁链晃荡,怕是睡不踏实。”

两人对视片刻,厅内静得能听见窗外水波轻拍石阶。沈明远低头喝茶,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吴管事收回目光,笑道:“东家果真爽利。那我便直说了——‘海风行’有意与贵行合作,共拓南线。我们出货,您出路,利润三七分,如何?”

“三七?”赵国祯歪头想了想,“您拿三,我拿七?”

“不不,我们七,您三。”

她笑出声来,拍了下桌子:“吴管事,您这分法,比我家灶上蒸馒头还敢吹气。三成利就想拿我赵家的码头、人手、销路?您当‘祯记’是善堂开的?”

吴管事也不恼,只道:“东家莫急。三成是起步,若合作顺利,可逐年递增。况且……”他压低声音,“我们背后,还有能‘定海’的人。”

“定海?”她挑眉,“是能定住风浪,还是能定住人心?”

“两者皆可。”他从怀中取出一块小木牌,放在桌上。牌面刻着半道波纹,像是被截断的海浪。

赵国祯没碰,只瞥了一眼:“这牌子,是信物?”

“是引路符。”吴管事收回木牌,“若您有意,三日后,月满潮升时,南滩礁石群外,自会有人接您出海一叙。”

她轻轻鼓掌:“好雅兴!乘月出海,听涛论利,倒像是文人雅集。只可惜……”她站起身,整了整衣袖,“我这人怕湿,夜里从不离岸。若真有要事,不如请那位‘定海’的先生,上岸喝杯热茶?”

吴管事沉默片刻,起身拱手:“东家高见。那我先告辞,静候佳音。”

送走来人,沈明远立刻道:“他提‘船底锚’,又拿木牌,显然是冲着昨晚那张残纸来的。他们知道我们发现了什么。”

“不,”赵国祯摇头,“他们不确定。所以才用‘船底锚’三个字来试我反应。若我慌了,或追问,就露了底。”

“那木牌呢?”

“半道波纹,是截断的信号。”她走到窗前,望着晾在廊下的残旗,“真正的‘船底人’,不会用这种半截子信物。这是假的,或是淘汰的旧令。”

沈明远皱眉:“可他为何要假?”

“因为真正的试探,不在话里,在眼上。”她转身,目光清亮,“你没发现吗?他三次提到‘潮气’,一次说老师傅闭门,两次说海上不宁。可真正的海风人,不会拿天气当借口——他们靠天吃饭,风浪越大,越要出海。”

“所以,他不是‘海风行’的人?”

“他是谁的人不重要。”她走到案前,铺开海图,指尖点在南滩礁石群,“重要的是,他们想让我出海。三日后,月满潮升——那是退潮最急的时候,礁石裸露,暗流如刀。若我真去了,船不翻,也会被卡在石缝里。”

沈明远倒吸一口冷气:“这是鸿门宴。”

“不,是钓鱼台。”她勾唇一笑,“他们钓的是‘祯记’的底细,是账本里的秘密,是……我到底知道多少。”

她提起笔,在海图边缘写下几个字:“海上信号,潮汐为令。”又在“船底锚”下方画了个圈,“若他们真有联络暗号,必与潮时有关。昨夜那人说‘定海’,可海哪有定的时候?只有潮起潮落,周而复始。”

沈明远忽然道:“他说‘老师傅闭门不出’,可我们这边的老盐工,昨儿还去晒场翻盐呢。若闽南的老师傅真怕潮气,为何北礁的人却能进城动手?”

赵国祯眼睛一亮:“对!他们说辞前后矛盾。一个说避潮,一个却冒潮行动——说明‘潮气’是幌子,真正让他们收手的,是别的信号。”

她转向他:“你立刻去码头,查近三日所有进出船只的潮时记录。特别留意那些在退潮时靠岸、或涨潮前离港的。若有船只行踪反常,记下船名、编号、货品。”

“那你呢?”

“我去见豆腐铺的周阿福。”她拿起竹夹,将残纸和木牌拓样收好,“既然他是假账链的钥匙,那这把锁,也该由我亲手打开。”

沈明远欲言又止:“可他若真是眼线,贸然接触,会不会打草惊蛇?”

“蛇已经醒了。”她推门而出,阳光洒在肩头,“现在,该让它看看,谁才是握着棍子的人。”

院外,廊下残旗被风掀起一角,那盘蛇绕锚的图案,在日光下如活物般扭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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