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重生民国之盐商千金逆袭记 > 第159章 国祯妙计破恒裕困局,明远持印定盐市新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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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风卷着细沙掠过石桌,铜哨在袖中轻碰腕骨,发出微不可察的一声响。赵国祯抬起头,正看见沈明远从码头方向走来,肩上的布巾随步子一荡一荡,像一面小小的旗。他手里攥着一张纸,脚步比往常快了半拍。

“昨夜三更,恒裕行在城北仓栈烧了半仓陈盐。”他站定在院中,声音压得低,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振奋,“对外说是鼠患走水,可火势一起,他们竟不让救。”

赵国祯指尖一动,瓷碟里的梅子滚了半圈。她没说话,只轻轻“嗯”了一声。

“这不是失火,是毁货。”沈明远把那张纸递过去,“他们压着的高价盐卖不出去,怕咱们的八折盐把市面全掀了,索性烧掉,装作短缺,好抬价。”

她接过纸扫了一眼,唇角微扬:“烧得起,就再烧烧看。”

陈小川这时从角门闪进来,靴子沾着露水,脸上却不见疲色:“东家,城西‘裕丰’刚贴出告示,说江南商会的盐票作废,只认祯记的提货单。还有两家铺子,天没亮就排了长队,退票换酱的比买盐的还多。”

“哦?”赵国祯挑眉,“连‘裕丰’都倒了?”

“不止。”陈小川咧嘴一笑,“茶馆里那曲子换了新词——‘火光照天夜,盐灰落如雪,旧船沉海底,新帆出胶东’。唱得满城都是。”

赵国祯笑了,端起茶盏吹了吹。茶面浮着几片嫩芽,像小舟在晃。

“他们烧盐,咱们送酱。”她啜了一口,“一烧一送,百姓心里自有秤。”

沈明远看着她,忽然道:“可我担心,他们若狗急跳墙,拿码头动手呢?”

“那正好。”她放下茶盏,目光清亮,“咱们等的,就是他们乱。”

话音未落,院外脚步急促,一名青衣探子几乎是撞开了门,喘着气递上一封密报:“东家,潮信来信——恒裕行昨夜调了五艘快船,不是北上,是南下!直扑杭州方向!”

“南下?”陈小川一愣,“他们不守自家地盘,跑江南腹地干什么?”

赵国祯却缓缓点头:“明白了。他们是想借势。”

“借谁的势?”沈明远问。

“那个一直躲在幕后的‘盐引局’。”她指尖轻点桌面,“恒裕行撑不住市面,只能求援。可那群人从不轻易出手,除非——局势真到了悬崖边。”

沈明远皱眉:“可他们若联手,咱们的八折盐撑不了太久。”

“撑不了,就不撑。”她站起身,走到墙边舆图前,朱笔一勾,划过江南几处要道,“咱们的盐价本就是饵。鱼咬了,钩就收。从今日起,祯记盐恢复市价,但凡退过江南票的铺子,一律记档,日后进货优先配额。”

陈小川眼睛一亮:“这是……把退票的铺子,变成咱们的‘盐道盟’?”

“对。”她笑,“他们烧盐是毁信,咱们立档是建信。一毁一立,人心往哪边倒,还用说?”

沈明远看着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捧着婚书、犹豫着要不要履约的少女。她像一株在风里长硬了枝干的梅树,根扎得深,花开得静,却能把整个冬天搅动。

他正出神,赵国祯忽然转头看他:“明远,你去趟胶东,亲自走一趟陈记、徐坊、林栈——告诉他们,祯记不只要共守盐道,还要共订规矩:盐价浮动,三日一议;退会自由,退票有偿;谁若欺行霸市,七家共伐之。”

沈明远一怔:“这……等于是立个‘盐盟’了。”

“对。”她点头,“从前是他们定规矩,咱们跟着走。现在,该换人了。”

他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我这就去备船。”

“等等。”她叫住他,从案下取出一只小木匣,递过去,“带上这个。”

匣子打开,是一枚铜印,印面刻着“沈氏明远”四字,边角有些磨损,却依旧清晰。

“这是……”

“你祖父留下的私印。”她道,“当年他与胶东七家歃血为盟,用的就是这枚印。你带它去,不是以沈家落魄子的身份,是以‘盐盟’发起人之一的身份。”

沈明远握紧印匣,指节发白。他低头看着那枚铜印,仿佛看见祖父在灯下盖印的背影,听见那句“盐自海来,利归百姓”的旧语,在耳边轻轻回响。

“我……一定不负所托。”

他转身大步离去,背影挺得笔直。

赵国祯望着他走远,才缓缓收回目光。她抬手摸了摸袖中的铜哨,那道细裂纹还在,像一道隐秘的伤。

陈小川低声问:“东家,接下来呢?”

“等。”她轻声道,“等那群躲在暗处的人,自己走出来。”

果然,不过半日,消息便来了。

“盐引局”那位从不露面的“先生”,竟主动约见赵国祯,地点定在城外松风亭。

“他们终于坐不住了。”陈小川冷笑,“怕咱们真把江南盐市掀了底。”

赵国祯却摇头:“不,他们是来谈合作的。”

“合作?!”陈小川瞪眼,“那群人向来只吞不吐,怎会……”

“正因为只吞不吐,才最怕别人也学会吞。”她站起身,掸了掸衣袖,“他们看出恒裕行已成弃子,再扶,代价太大。不如换一个——一个能控得住、又不至于太弱的合作者。”

“您是说……他们想扶您?”

“不是扶。”她笑,“是借。借我的势,稳他们的局。”

她拿起斗笠,戴在头上,青纱垂下,遮住半边面容。

“去松风亭。”

松风亭建在临海岩上,风大,浪急,三面悬空。那“先生”还未到,亭中已摆好一壶茶,两只白瓷杯。

赵国祯坐下,不动声色扫了一眼茶壶——壶身素净,无款无记,可壶盖内侧,刻着一个极小的“引”字。

她端起茶,轻啜一口。茶味清淡,却有一丝极细微的苦底,像藏在甜后的刺。

“赵姑娘。”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回头,看见一位青袍老者缓步走来,面容清瘦,眼神却如鹰隼。

“久闻您不喜见人,今日肯露面,倒是给足了我面子。”她放下茶杯,声音平静。

老者在她对面坐下,不急不缓道:“恒裕行近来行事失据,扰乱市面,盐引局已有彻查之意。”

“哦?”她挑眉,“那您打算何时动手?”

“若赵姑娘愿意配合,”老者直视她,“三日内,便可发令。”

她笑了:“配合?您是想让我收手,好让您体面地摘果子?”

老者不答,只轻轻摩挲茶杯边缘。

“我可以配合。”她忽然道,“但有个条件。”

“请讲。”

“盐引局今后三年内,不得干预胶东七家与祯记的联营定价。且——”她顿了顿,“江南商会若重组,须有胶东代表列席议事。”

老者眉头微皱:“这……逾矩了。”

“逾矩?”她轻笑,“您若不愿,我也不强求。大不了,我继续送梅子酱,让全城百姓记住,谁的盐里有良心,谁的盐里有灰。”

老者沉默良久,终于缓缓点头:“……可。”

“那就这么说定了。”她站起身,斗笠轻晃,“我等您三日后的公文。”

她转身欲走,忽听老者在身后道:“赵姑娘,您就不怕——走得太高,风太大?”

她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风大,才好扬帆。”她说完,抬步走下石阶。

海风迎面扑来,吹起她的衣角。远处,一艘蓝旗盐船正破浪而行,船头站着沈明远,手中紧紧抱着那只木匣。

她抬手,从袖中取出铜哨,放在唇边,轻轻一吹。

哨音短促,如鸟掠空。

可这一次,哨声未落,铜哨竟在她唇间裂开一道细缝,像冰面初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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