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边军不卸甲 > 第21章 矿洞秘火,烽燧狼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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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矿洞深处的窑炉正烧得通红,火光透过煤层的缝隙往外渗,把洞壁映成一片流动的橘色。老窑匠用长杆拨了拨窑口的焦炭,火星子随着他的动作溅起来,落在陈风的靴面上,烫得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后生,这花纹得趁琉璃还软的时候刻,力道重了会裂,轻了留不住痕。”老窑匠手里拿着根细铁针,正对着刚从窑里取出来的琉璃坯子比划,“我在陶坯上试了三次,就数这‘云纹’最省事,绕着瓶身转三圈就行。”

陈风蹲在旁边,看着铁针划过琉璃坯子的瞬间,透明的表面泛起一道白雾,像有人用指尖在冰面上划了道痕。第一批带花纹的琉璃瓶共烧了二十个,云纹虽歪歪扭扭,却比素面瓶子多了几分灵气,老窑匠说这样能多卖三成价钱。

“赵二柱,把这些包好,藏在煤堆后面。”陈风指着洞角的煤堆,那里被掏空了个暗格,正好能放下两箱琉璃瓶,“等周猛的商队准备好了,直接从矿洞后门运出去,别经过城门。”

赵二柱刚应声,就见洞口的守卫掀开草帘钻进来,手里还攥着片沾着泥的布条:“队正,西城墙烽燧发来的信号,说北边发现了小股骑兵,看旗号像是苍狼族的斥候。”

陈风心里一紧,接过布条展开——上面用炭笔写着“约三十骑,沿戈壁边缘移动”。他想起那三个俘虏说的“沙俄人快到了”,难道是沙俄部落和苍狼族勾结了?

“李疤脸那边训练怎么样了?”陈风问。

“弟兄们刚吃完药,正在练盾阵呢。”守卫说,“张胖子让我给您带句话,说老石配的石英砂掺了水精粉,烧出来的琉璃能映出人影,比昨天的透亮多了。”

陈风点点头,让老窑匠继续烧制,自己则带着五个士兵往军营赶。矿洞到营区的路要穿过一片胡杨林,此时正值深秋,金黄的叶子落了满地,踩上去沙沙作响。刚走出林子,就见苏瑶的药童骑着匹小马迎面而来,药箱在马背上颠得哐当响。

“陈队正!苏医官让您去趟药棚,说是俘虏招供了新消息!”药童勒住马,额头上全是汗,“那三个苍狼族的,不知怎么就咬舌了,就剩一个还吊着口气,苏医官说再晚就来不及了。”

陈风心里咯噔一下。俘虏突然自尽,十有八九是有人不想让他们开口。他催马加鞭赶到药棚时,苏瑶正用银针扎在俘虏的人中上,那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眼睛却死死盯着帐篷顶,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刚才说‘狼山’‘月圆’‘长矛’。”苏瑶拔出银针,指尖沾着点血,“狼山是苍狼族的老巢,月圆之夜大概是他们的行动时间,长矛……应该就是指沙俄人。”她突然压低声音,“我检查过,他们嘴里藏着毒囊,是宁王府私兵常用的那种。”

陈风的后背瞬间冒了层冷汗。宁王府的人居然能在苏烈的眼皮底下动手脚,这黑云城的水,比他想的还要深。他看着俘虏渐渐涣散的瞳孔,突然想起老石说过,狼山脚下有片盐湖,每年月圆时会结层薄冰,骑兵能从冰面上绕到黑云城西侧。

“苏医官,麻烦您让人把这消息报给苏将军。”陈风站起身,“我得去西城墙看看,要是真有异动,得提前加固烽燧。”

苏瑶点点头,从药箱里拿出个小瓷瓶:“这是解毒的‘清瘴散’,你带着,以防万一。”她看着陈风的背影,突然道,“矿洞的事,我让老石多带些人守着,你放心。”

赶到西城墙时,周猛正站在箭楼上用望远镜观察。这望远镜是苏烈的宝贝,据说能看清三里外的人影。见陈风上来,他递过望远镜:“你看西北方向,那伙骑兵停在盐湖边上了,不像是来侦查的,倒像是在等什么。”

陈风接过望远镜,镜片里的景象有些模糊,但能看清那些骑兵的装束——确实是苍狼族的打扮,只是马鞍上插着的长矛格外长,矛头闪着银光,不像是草原上常见的铁器。

“是沙俄人的长矛。”陈风放下望远镜,“俘虏没骗我们,他们真的勾结了。”

周猛的脸色沉了下来:“上个月苏将军派去狼山侦查的小队,至今没回来,怕是已经……”他拍了拍陈风的肩膀,“你手下的弟兄虽然新,但盾阵练得扎实,西城墙南段的三座烽燧,就交给你了。”他指着远处的烽燧,“那里的土墙太薄,得赶紧糊上泥浆,再堆些滚石。”

陈风刚点头应下,就见城下的士兵指着北边喊:“狼烟!是第二道烽燧的狼烟!”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西北方向的天际线上升起一股黑烟,形状像个倒过来的漏斗——这是烽燧的紧急信号,意味着敌军数量超过百人,且已经发起进攻。

“不好!”周猛突然道,“那伙斥候是幌子,真正的主力怕是绕到烽燧后面了!”他对身边的亲兵喊,“传我命令,重甲营集合,随我去支援第二道烽燧!”

陈风心里却升起个念头:“周队正,您带主力去支援,我带弟兄们守第三道烽燧。”他指着地图上的位置,“这里是通往黑云城的必经之路,要是被突破,咱们就成了瓮中之鳖。”

周猛愣了愣,随即点头:“好!你多加小心,我让巴特尔带五十骑兵给你当预备队,就在胡杨林里待命。”

陈风赶回营区时,李疤脸已经带着士兵列好了阵。每个人都举着盾牌,腰间挂着环首刀,张胖子还特意让人抬了十筐滚石过来,堆在阵前像座小山。见陈风回来,众人齐声喊道:“队正!”

“弟兄们,”陈风拔出刀,刀尖指向西北,“苍狼族的杂碎来了,还有些带长矛的硬茬子。咱们守在这里,就是黑云城的最后一道坎,能不能守住,就看今天了!”他从怀里掏出那瓶“清瘴散”,分给几个伍长,“这是解毒的,要是敌人放毒烟,就撒在布上捂住嘴。”

士兵们的士气被点燃了,一个个涨红了脸,握紧了手里的兵器。陈风看着他们,突然觉得那些“虎骨壮筋散”没白买——才吃了三天,士兵们的眼神就亮了许多,举盾的胳膊也稳了不少。

刚把队伍带到第三道烽燧,就见烽燧上的士兵跑下来,脸色煞白:“队正,第二道烽燧……失守了!周队正让我们赶紧撤!”

陈风心里一沉,来得这么快?他爬上烽燧的瞭望塔,用望远镜一看——远处的第二道烽燧已经插满了苍狼族的旗帜,周猛的重甲营正在往回撤,后面追着黑压压的骑兵,至少有三百人,其中一半骑着高头大马,手里的长矛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是沙俄人!”陈风倒吸一口凉气,那些高头大马正是沙俄部落的特征,“李疤脸,列盾阵!张胖子,把滚石推到垛口!”

命令刚下完,敌军的先头部队就到了。为首的是个络腮胡大汉,手里的长矛足有一丈长,指着烽燧喊道:“玄甲军的杂碎,赶紧投降!狼王说了,交出城池,饶你们不死!”

陈风没废话,摘下弓就射了一箭。箭矢擦着大汉的耳朵飞过,钉在他身后的旗帜上。大汉愣了一下,随即怒吼着挥矛:“给我冲!破了烽燧,女人和财物随便抢!”

三百多骑兵像潮水似的涌过来,马蹄声震得烽燧的土墙都在抖。陈风大喊一声:“盾阵!”

八十名士兵迅速靠拢,盾牌相接处发出哐当的撞击声,很快就组成一面宽十丈、高三尺的盾墙。张胖子站在最中间,把盾牌举得老高,脸憋得通红:“弟兄们,挺住!”

第一波冲击来得又快又猛,长矛像毒蛇似的刺向盾墙,发出沉闷的响声。有几个士兵没站稳,被震得后退半步,立刻就有身后的人顶上。陈风站在盾墙后面,用刀鞘敲着士兵的肩膀:“左三!右五!顶住!”

他早就观察过沙俄长矛的弱点——太长,转弯不灵活。只要盾墙不散,对方就没法发挥优势。果然,冲了三次都没突破,络腮胡大汉气得哇哇叫,却只能在远处打转。

“队正,您看他们的阵型!”李疤脸突然喊道。

陈风抬头一看,只见敌军骑兵突然分成两队,像条大蛇似的绕向烽燧两侧——他们是想从侧面的缺口突破!那里的土墙只有三尺高,根本挡不住骑兵冲击。

“赵二柱,带二十人去堵缺口!”陈风大喊,“用滚石砸!别让他们靠近!”

赵二柱应声带人冲过去,刚把滚石搬到缺口,就见十几匹骑兵已经冲了过来。他咬咬牙,抱起块三十斤重的滚石就往下砸,正好砸中最前面那匹马的前腿。马受惊直立起来,把骑兵甩在地上,后面的骑兵躲闪不及,顿时乱成一团。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陈风回头一看,只见巴特尔带着五十名骑兵从胡杨林里冲了出来,手里的弯刀闪着寒光,像把尖刀插进敌军的侧后方。

“是玄甲骑营!”士兵们突然喊起来,士气大振。

络腮胡大汉没想到还有援军,顿时慌了神。陈风抓住机会,大喊一声:“反击!”

盾墙突然散开,士兵们像潮水似的冲出去,刀光剑影瞬间吞没了慌乱的敌军。陈风一马当先,环首刀劈向络腮胡大汉,却被他用长矛挡住。两人你来我往打了十几个回合,陈风突然想起苏瑶说的“沙俄人长矛虽长,近战吃亏”,故意卖了个破绽,等对方长矛刺过来时,突然矮身躲过,刀背狠狠砸在他的膝盖上。

大汉惨叫一声跪倒在地,陈风的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三百多敌军被歼灭了一半,剩下的四散而逃。巴特尔牵着马走过来,指着地上的沙俄士兵尸体:“这些人不是纯种的沙俄人,看长相像是和苍狼族通婚的后代,spear(长矛)是沙俄的样式,但马术还是草原的路子。”

陈风这才注意到,那些士兵的长相确实有混血特征,头发是黄色的,眼睛却像苍狼族一样泛着绿光。他让士兵们打扫战场,自己则走到烽燧顶上,望着西北方向的狼山——那里的天空已经暗了下来,不知道周猛的重甲营怎么样了。

“队正,您看这是什么?”李疤脸从一个沙俄士兵的怀里掏出个铜符,上面刻着个奇怪的符号,像只展翅的鹰。

陈风接过铜符,突然想起穿越前看过的历史资料——这是沙俄部落“金鹰汗国”的标志,据说这个部落以掠夺为生,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他把铜符揣进怀里,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金鹰汗国都出动了,看来这北境的乱世,是真的要来了。

夕阳西下时,周猛带着重甲营回来了,身上的甲胄沾满了血。他拍着陈风的肩膀,笑着说:“好小子,没给我丢脸!苏将军说了,等这仗打完,就升你为都头,统管五百人!”

陈风看着远处的矿洞方向,那里的窑火应该还在烧吧?二十个带云纹的琉璃瓶,能换多少银子?够给多少弟兄买药?他突然觉得,这场仗打得值——守住了烽燧,就守住了烧琉璃的秘密,守住了弟兄们变强的希望。

“周队正,”陈风望着狼山的方向,“咱们得赶紧加固城墙,我有种预感,这只是开始。”

周猛点点头,眼神变得凝重:“你说得对,金鹰汗国的人来了,这北境,怕是再也不得安宁了。”

夜幕降临,烽燧里燃起了篝火。士兵们围着篝火吃着干粮,脸上虽带着疲惫,却充满了胜利的喜悦。陈风坐在火堆旁,拿出那枚金鹰铜符,在火光下翻来覆去地看。他知道,从今天起,他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苍狼族和宁王府,还有更强大的敌人。

但他不怕。因为他有能打仗的弟兄,有能赚钱的琉璃瓶,还有这熊熊燃烧的希望之火。

“李疤脸,明天让老石多烧些带花纹的琉璃瓶。”陈风突然道,“告诉刘老板,价钱再涨两成,就说这是‘破敌纪念瓶’。”

李疤脸愣了愣,随即笑了:“队正,您这脑子,真是比琉璃还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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