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塔内幻境，归元之道
陈杰的靴底刚触到塔内地面，十二层飞檐的月光便如银瀑倾泻，将中央悬浮的黑色石碑照得轮廓分明。
他望着碑面泛起的涟漪，金漆大字归元非术，乃道也缓缓浮现时，后颈的寒毛突然根根竖起。阴阳瞳在眼眶里剧烈震颤，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了灵脉。
嘶！他踉跄着扶住碑身，眼前炸开无数碎片：混沌中翻涌的灵气如活物般纠缠，成百上千制卡师跪伏在地，笔锋蘸着星辉在虚空勾勒灵纹。
最前方那道身影背对着他，玄色制卡袍被罡风掀起，腰间玉牌的纹路与玄帝方才抛出的玉珏如出一辙。
父亲？他脱口而出，喉间发紧。
记忆里那个总在深夜伏案画卡、被母亲嗔怪又熬坏眼睛的男人，此刻竟站在天地初开的混沌里，笔锋直指苍穹。
当他再睁眼时，石碑上的字已消失，底部极小的刻痕却泛着微光：欲知归元真意，且看幻境初现。
话音刚落，看见地面腾起一层浓雾。
陈杰的袖中残卷突然烫得灼手，他刚摸向袖袋，整个人已被吸入一片流光溢彩的空间。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只有无数半透明的卡牌在漂浮。
有的是粗粝的石纹，有的流转着星辰，最小的那枚仅指甲盖大，却让陈杰的阴阳瞳刺痛，那是玄界第一枚凡阶卡牌的雏形，灵气尚未完全凝固的模样。
归元术式，乃灵纹共鸣之始。
沙哑的老者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陈杰转身，却只看见一道模糊的影子，像被灵气揉碎的光影。天地初开，灵气无序，制卡师以灵纹为桥，引气入卡。
然灵气有灵，强行束缚必生反噬。影子抬起手，指尖点过一张浮卡，卡面突然龟裂，唯有让灵纹与灵气同频共振，方为归元。
陈杰望着那道裂痕，忽然想起自己制卡时阴阳瞳看到的灵脉轨迹。原来不是临摹，而是共鸣。
他喉头发紧，正欲追问，幻境突然扭曲。
月光骤暗，血腥气扑面而来。
陈杰的瞳孔骤缩。
他站在一片焦土上，远处三具身影被二十余道黑芒围住。
为首的男人背对着他，但制卡袍上的云纹绣样，是母亲亲手为父亲绣的双鲤跃渊。
陈守正，交出归元阵图，留你全尸。黑芒中传来阴恻恻的笑声，你夫人的血，够祭三张血卡了。
阿娘！陈杰冲过去，却撞在无形的屏障上。
他看见母亲跪坐在地，左肩插着半柄黑刀，鲜血浸透了月白裙角。
父亲挡在她身前，制卡笔在掌心转得飞快，卡匣里的凡阶卡被灵气震得嗡嗡作响。
小杰在玄京，别让他卷进来。母亲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
父亲的背猛地一僵，他转头时，陈杰看清了他脸上的伤。从左眉骨到下颌的刀疤，和自己右耳后的淡痕位置分毫不差。
当年你说要带我们去看南海的星卡潮。母亲笑了，血沫从嘴角溢出，现在倒好，要我先去探路。
闭嘴！父亲的声音在发抖，他挥笔画出一道金纹，却被黑芒轻易击碎。
陈杰这才发现，那些黑芒不是灵气，是被血祭污染的卡灵，正张着尖牙啃噬父亲的灵脉。
爸！陈杰拍打着屏障，指甲缝里渗出血来。
阴阳瞳自动运转，他看见幻境边缘浮着淡灰色的灵纹。
不是真实记忆，是心象试炼！
可眼前的画面太清晰了，母亲颈间的玉坠是他十岁时用捡来的碎玉磨的，父亲制卡袍的第二颗盘扣松了线，是母亲总说要补却一直没补上的。
若不能改写过去......陈杰想，他望着父亲被黑芒刺穿胸口，母亲的手无力垂落，便用归元重塑未来！
最后一个字出口，幻境轰然破碎。
陈杰踉跄着栽倒在地，掌心多了一道淡金色的灵纹印记。那是归元阵图的核心，随着他的心跳与残卷共鸣。
陈杰！有人在叫他。
现实中的声音就像一声惊雷劈开混沌的天际。
陈杰抬起头，看见了白冥的虚影浮现在塔内，她一贯冷厉的脸上染着焦急：玄帝派御卡卫包围了归元工坊，说你私藏禁术要谋反！
他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
什么玄帝？
方才还说要玄界未来，转头就下黑手？
他在试我。陈杰抹掉嘴角的血，站起身时灵气如飓风在周身盘旋。
归元灵纹在眼底流转，他突然看清了天命塔的灵脉结构。十二层飞檐对应玄都城十二处灵脉节点，石碑下的灵纹网正是连接天地的枢纽。
既然要玩，便玩大些。他低笑一声，手指尖按在石碑上。
阴阳瞳里，无数灵纹如活物般涌进他的识海，顺着他的经脉冲向指尖。
塔外的月光突然暴涨，玄都城内，十二处灵脉节点同时腾起青光，形成一张半透明的屏障，将归元工坊护在中央。
御卡卫的喊杀声戛然而止。
陈杰站在塔门内，看见数百道身影被屏障反弹得人仰马翻，为首的统领正对着传讯玉牌怒吼：什么？屏障是归元灵纹？
退下。
清冽的声音从塔顶传来。
陈杰抬头，玄帝负手立在十二层飞檐边，龙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月光勾勒出他的轮廓，却照不进他眼底的暗涌。
陛下这试探，够狠。陈杰拍了拍衣摆，转身走向塔门，但归元之道，不是您能困住的。
玄帝没有说话，直到陈杰的身影消失在塔外，他才抬手抚过栏杆上的灵纹。
指尖触及的地方，残留着陈杰方才调动的归元灵气，正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频率震颤。
陈守正，你儿子比你疯。他低笑一声，声音消散在风里。
归元工坊的演武场上，陈杰站在石台上。
他身后的灵纹屏还泛着青光，底下站着三十七个弟子。都是他这半年来收的制卡学徒，最小的才十三岁，此刻正用崇拜又敬畏的眼神望着他。
从今日起，归元不再是流派。陈杰举起右手，掌心的灵纹印记发出金光，是道统。
场下一片抽气声。
最前排的小徒弟阿木攥紧了制卡笔：师父，道统......那是卡圣才能立的！
所以我们要做的，不是顺应玄界。陈杰望着远处玄帝宫的飞檐，眼底的青纹如活物般游走，是重写玄界的规则。
夜风卷起他的衣摆，演武场的灵纹灯突然全部亮起，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这时的玄帝宫内。
陛下，陈杰返回归元工坊，当众宣布立归元道统。内侍跪伏在阶下，不敢抬头。
玄帝望着案头陈守正当年留下的信件，且墨迹未干的归元可救玄界几个字，被烛火映得泛红。
他指尖轻点玉案，龙纹烛台突然爆出灯花。
宣陈杰，三日后，御书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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