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圣匠来使，暗潮再涌
笫二天早上，天刚亮时归元工坊已经热闹起来，陈杰刚喝完小桃递来的茶盏喝了一口。
茶是西漠的驼铃草，带着一丝焦苦回甘，像极了这两日接连不断的变数。玄帝的威胁、圣匠盟的传书、还有阿木说的西漠讲坛，心里不禁感叹，人生多事之秋。“不管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办法的。”
他捏着茶盏的指节微微发紧，这时忽然听见院外传来敲门声。
师父，圣匠盟的特使到了。这是阿木的声音，说是骑了三天，三千里的风隼，天还没亮就到玄都城外了。
陈杰放下茶盏，青瓷与木案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抬眼时，正看见白冥从廊下转出来，黑色劲装裹着利落的身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匕首的缠绳。这是她察觉危险时的惯常动作。
气息不对。白冥走到陈杰身侧，声音压得极低，像是被抽走了三魂七魄的行尸，连灵脉流动都带着股腐气味。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来者是个穿月白锦袍的老者，须发散着银芒，腰间悬着圣匠盟特有的九瓣莲花玉牌，可眼角的皱纹却僵得像被胶水粘住的纸人。
他跨进门坎时，左脚尖微微顿了顿，仿佛在回忆该如何走路。
陈小友。老者开口，声音像是两块石头摩擦，老朽受圣匠盟主所托，特来送这封邀请函。他从袖中取出烫金信笺，递过来的手背上浮着青紫色的血管，脉络走向竟与玄界灵脉图有三分相似。
陈杰伸手接信，指尖刚触到信笺，阴阳瞳便不受控制地睁开。
眼前的世界瞬间化作流动的光网：老者体内的灵纹如乱麻般纠缠，心脏位置却嵌着枚菱形符纹，暗红纹路正顺着血管往四肢攀爬，每爬过一处，原本鲜活的灵脉便枯死一截。
控魂符纹。陈杰心底一沉。
他曾在父亲留下的手札里见过记载。黑卡门最阴毒的禁术，用活人生魂作引，将傀儡变成会说话的传声筒。
可圣匠盟向来以正道领袖自居，怎会用这种手段？
特使一路辛苦。陈杰面上堆起笑意，反手将信笺递给阿木，小桃，去后厨端碗银耳羹，要加西漠的蜂蜜。
阿木，把我新制的晨光印拿出来，送特使作个纪念。
老者浑浊的眼珠动了动：陈小友客气了。
应该的。陈杰转身时，袖中玄铁笔轻轻划过案几，几片灵纹碎屑随着动作飘落，实不相瞒，归元灯塔的构造近日有了新突破。昨日我试着将北原雪松木的纹路融入灵脉，竟能让制卡成功率提升两成。他特意提高声音，等玄界大典时，我定要把这心得分享给各位前辈。
老者的喉结动了动，左手小指不可察觉地蜷起半寸。这是接收密讯的暗号。
陈杰垂眸盯着自己的鞋尖，嘴角勾起极淡的弧度：看来圣匠盟派这傀儡来，是想探听灯塔的核心秘密。
既然如此，不妨喂些假消息，让他们尝尝虚虚实实的滋味。
白冥的目光在老者身上扫了又扫，直到对方喝完银耳羹、接过晨光印，才跟着陈杰送他到门口。
老者跨出门槛的刹那，她突然抽出匕首，刃尖抵住对方后颈：圣匠盟的特使，怎会连清露诀都不会？
刚才那碗银耳羹里加了玄都特有的晨露草，喝下去该有三息的清凉感。你却连眉头都没皱。
老者的脸咔地裂开道缝隙，像是纸糊的面具被撕开，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皮肤。
他猛地转身，十指暴长三寸，指甲里渗出黑血，朝着陈杰咽喉刺来！
陈杰早有准备，侧身避开的同时，玄铁笔在虚空划出灵纹。
一道金光从笔锋迸发，直接钉入老者心脏的控魂符纹。
老者的动作瞬间僵住，眼中的浑浊褪去片刻，露出一丝清明：救......话音未落，符纹突然炸裂，老者整个人化作一团黑雾，只余下半块染血的莲花玉牌，落在青石板上。
他刚才想说救命。陈杰弯腰捡起玉牌，指腹擦过上面的血渍，看来这傀儡生前，是圣匠盟的真特使。
白冥收了匕首，说：圣匠盟和黑卡门，倒比玄帝更沉得住气。
他们沉得住，我们便要更快。陈杰将玉牌收进袖中，转身看向阿木，西漠的讲坛进展如何？
昨日又有十二座城递了帖子，连南郡的老匠头都把祖宅腾出来了。阿木眼睛发亮，小桃姐说，今天要带二十个弟子去城门口发归元手札，说是要让连字都不认得的老妇，也能看懂基础灵纹。
陈杰点头，目光扫过院角那株老槐。
树桠间挂着他新制的传声卡，正嗡嗡作响。那是玄帝宫的方向传来的波动。
玄帝宫的偏殿里，龙纹烛台被拍得东倒西歪。
玄帝捏着密报的手青筋暴起，羊皮纸上圣匠盟特使造访归元工坊几个字，被指甲戳出了洞。
圣匠老匹夫！他猛地将茶盏砸向墙面，朕容忍他们把持制卡界百年，如今倒要骑到朕头上来了？
跪在下方的李尚书缩了缩脖子：陛下息怒，臣已派暗卫盯着归元工坊，那陈杰虽聪明，终究只是个街头算卦的。
闭嘴！玄帝一脚踹翻案几，他能让西漠的制卡师自发设讲坛，能让南郡的老匠头改祖宅，这等手段，连朕都未必有！他盯着窗外渐起的风，声音突然低下来，传朕的密令：天命塔改造计划提前，三日后必须完成灵脉重铸。若让圣匠盟抢先拿到归元本源......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手指重重敲在龙椅扶手上。
李尚书冷汗浸透中衣，磕了三个响头：臣这就去办。
月上中天时，白冥的身影如夜枭般掠过玄帝宫的琉璃瓦。
她腰间缠着特制的隐息符，每一步都避开地砖的脆响，直到停在御书房后的密室前。
锁是九连环的机关，她取出匕首轻轻一挑，铜锁咔嗒落地。
密室里飘着霉味，靠墙的檀木柜上落着薄灰。
白冥翻开最下层的暗格，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叠密令，最上面那张写着天命重构术几个字。
她快速扫过内容，瞳孔骤然收缩。玄帝竟要借归元灯塔熄灭的契机，用天命塔重塑玄界所有灵脉，到那时，制卡师的力量将彻底由皇权掌控。
好狠的心思。白冥将密令塞进怀里，转身时，窗外突然掠过一只玄色信鸽。
她躲进阴影里，看着信鸽落在案头，爪间的竹筒滚出张纸条：陈杰赴典，速查其底牌。
归元工坊的密室里，陈杰点燃了第三柱香。
案上摆着那半块莲花玉牌，以及他从傀儡体内取出的控魂符纹残片。
阴阳瞳全开，他看见符纹深处有细微的裂痕，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撕开过。
这符纹......他指尖拂过残片，突然想起父亲手札里的一句话：最阴毒的术法，往往藏着最薄弱的破绽。
窗外传来更鼓声，已是三更。
陈杰将残片收进玉匣，起身时，袖中那封圣匠盟的信笺突然发出微光。九瓣莲花纹正在缓慢转动，像是某种暗号。
他望着匣中残片，又望了望窗外渐浓的夜色，轻声道：玄界大典，该准备的，也差不多了。
密室的烛火突然摇晃起来，吹灭前的最后一刻，陈杰看见符纹残片上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的在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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