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大典前夜,密纹之谋
在归元工坊的密室里,陈杰的手指在控魂符纹残片上微微发抖着。
第三柱香燃尽,灰烬簌簌落在青石板上,像极了他此刻紊乱的心跳。方才阴阳瞳扫过符纹时,他分明看见那些裂痕里渗出极淡的幽蓝,与父亲手札中记载的破封先兆如出一辙。
该赌这一把了。他深吸一口气,掌心按在残片上。
阴阳瞳骤然绽放幽光,密室的烛火无风自动,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在墙上投出扭曲的轮廓。
符纹残片突然发烫,烫得他掌心发红,却也让那些裂痕愈发清晰。每道裂痕都顺着灵气脉络延伸,像被无形的手刻意撕开的缺口。
父亲说最阴毒的术法藏着最薄弱的破绽......陈杰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瞳仁里流转着金黑双色,原来破绽不在符纹本身,在它强行镇压的灵智。他屈指轻弹,一缕灵气顺着裂痕钻了进去。
密室里响起细若蚊蝇的咔嚓声。
角落的木箱突然剧烈震动,被陈杰用符绳捆住的圣匠盟使者猛地弓起背,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他脖颈上浮现出青紫色的符纹,像条毒蛇正顺着血管攀爬,可当陈杰的灵气触到符纹核心时,那毒蛇突然蜷缩成一团,发出尖锐的嘶鸣。
醒过来!陈杰大喝一声,指尖灵气如刀,顺着裂痕直刺符纹中枢。
使者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双眼翻白的瞬间,一滴血泪从眼角滑落。那是被符纹镇压十年的灵智,终于挣出了牢笼。
我是张守正。使者捂住脸,指缝间漏出哽咽,“圣匠盟的高层早在二十年前就被玄帝用控魂符纹操控了!他们说要为玄界定规矩,可实际上......他突然抓住陈杰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玄帝要的不是规矩,是让所有制卡师的灵脉都听命于天命塔!到那时,我们连画一道基础符纹都要经他允准!
陈杰听了,瞳孔顿时骤缩。
他想起三日前在西漠讲坛听到的传闻。有老匠头说最近画卡时总感觉灵气被什么东西牵引,原来根源在此。
他反手按住张守正的手腕,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还有呢?
还有......张守正突然剧烈咳嗽,嘴角渗出黑血,符纹......符纹自毁了!
玄帝在每个控魂符纹里都埋了死契,我撑不住了......他的手无力垂落,最后一丝气息消散前,用尽全身力气说:归元灯塔,是关键。
陈杰接住他瘫软的身体,远处传来巡城卫的吆喝声。
他将张守正轻轻放平,从袖中取出玉瓶喂下续命丹,转身时瞥见案头那半块莲花玉牌正泛着幽光。“归元灯塔。”他摩挲着玉牌上的纹路,突然想起白冥昨日夜探玄帝宫前留下的暗号,看来得加快了。
玄都西城墙的角楼上,白冥裹着玄色卫服,腰间隐息符的朱砂纹路已有些模糊。
她蹲在檐角,看着怀里的密令被信鸽爪间的竹筒装好,鸽哨划破夜空的刹那,突然顿住了。东南方的灵气波动里,有股熟悉的气味。
是血蜈散。她的指尖按上腰间的短刃,刀刃在月光下泛起冷光。
那是黑卡门毒蜂堂的标记,当年她执行任务时,毒蜂堂堂主周九曾用这东西暗算过她。
可周九三年前就该被玄帝的暗卫绞杀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冥贴着城墙滑下,隐息符在掌心捏成碎末。
她躲进巷口的阴影里,看见三个玄色劲装的身影正沿着墙根移动,为首那人后颈有个蜈蚣状的疤痕。正是周九。大人说那陈杰带了批归元弟子进城,周九压低声音,重点盯紧归元灯塔,若是那塔在大典时出了岔子?
白冥的短刃轻轻出鞘。
她本想直接解决这三人,可余光瞥见街角的更夫挑着灯笼走来,突然改了主意。
她摸出三张灵纹干扰符,分别贴在城墙的三个灵脉节点上。这是陈杰前日教她的,能扰乱半径十里的灵气流动。
做完这些,她退入更深的阴影,看着周九的队伍走过,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玄帝的狗,也该尝尝被自己人咬的滋味了。
归元工坊外,陈杰将最后一道归元·逆灵符纹埋进青石板下。
符纹入地的瞬间,地面泛起一圈淡金色的涟漪,像颗小太阳在地下炸开。
跟在他身后的归元弟子阿九搓了搓眼睛:师父,这符纹......怎么看着像您画的归元神纹?
因为它本来就是。陈杰直起腰,望着远处渐亮的天际线,玄帝想用天命塔重构灵脉,我们便用归元之道反制。
记住,等大典开始,你们分成三队,一队守灯塔基座,一队巡塔身,剩下的......他突然顿住,目光投向皇宫方向。那里有道极强的灵气波动,像头蛰伏的巨兽正缓缓睁眼。
陈先生,玄帝宣您即刻入宫。
传话的小黄门不知何时站在巷口,手里的拂尘沾着晨露。
陈杰扫了眼他腰间的玉牌。这是玄帝亲卫的玄龙令。
他转头对阿九道:去把张守正送到后巷的医馆,让林大夫用紫霞草护住心脉。又对小黄门道:有劳公公带路。
御书房里,玄帝正站在窗前看日出。
他穿着玄色常服,发间的玉冠随着动作轻晃,倒不似昨日发怒时的威严,倒像个寻常的读书君子。陈卿来了。他转身时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可知道朕为何召你?
陈杰行了个大礼:陛下明鉴。
朕曾是归元一脉的外门弟子。玄帝走到龙椅前坐下,指节轻轻叩着扶手,当年师父总说归元之道,在于顺应天地,可朕在御书房批折子的第三年就懂了。顺应天地,不如掌控天地。他突然笑了,陈卿让西漠设讲坛,让南郡改祖宅,这手段像极了当年的归元老祖。
朕若说,想与你共掌玄界制卡之道,你可愿意?
陈杰的指尖在袖中轻轻一按,激活了藏着的灵纹感知符。
符纹贴着皮肤发烫,告诉他玄帝此刻的灵气波动平稳得异常。这说明对方要么早有准备,要么根本没把他的回答当回事。陛下隆恩,臣惶恐。他抬头时目光诚恳,只是臣更信师父说的归元之道,不可篡改。
玄帝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盯着陈杰的眼睛看了半响,突然哈哈大笑着站起身:好个不可篡改!
大典在即,你且去准备吧。他挥了挥手,退下。
陈杰退出御书房时,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他站在宫门口呼吸着晨雾,望着远处玄都广场上愈发炽盛的归元灯塔。那座塔本是玄界制卡师的信仰,此刻却像根刺,扎在玄帝的喉咙里。
陈先生!阿九从街角跑过来,灯塔那边聚集了好多百姓,都说灯塔的光比往年亮了三倍!
陈杰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看见那归元灯塔的金光直冲云霄,将整座玄都映得亮堂堂的。
百姓们举着香烛跪在塔前,有老妇人抹着眼泪说:这是祖师显灵,玄界要出大英雄了!
而在皇城深处的天牢顶楼,玄帝望着灯塔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他摸出腰间的玄玉扳指,轻轻一按,扳指里弹出道暗纹。那是启动天命塔的最后一道锁。若你真要当英雄......他低声道,便让你看看,英雄是怎么被天地碾碎的。
夜色再次降临时,陈杰站在灯塔顶端。
风掀起他的衣摆,他望着脚下如星子般闪烁的玄都灯火,又抬头看了眼塔顶的归元纹。
月光下,那些纹路泛着温润的光,像极了父亲手札里画的归元本源图。
父亲,母亲。他对着夜空轻声道,明日大典,我会让所有人知道,归元之道,从来不是谁的私有物件。
塔下传来更夫的吆喝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而在皇宫的天命塔内,一道幽蓝的光突然亮起。
大典,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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