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逆向封印,术式重构
陈杰跟着钟离走进暗门时,后颈的皮肤还在发烫着。
暗门后的通道比想象中狭窄,青石板地面泛着幽蓝微光,像是被某种灵液浸透了千年。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在胸腔里,一下重过一下。父亲笔记里画过七次的守印人青袍纹路,此刻正随着老者的步伐在眼前晃动,每一道褶皱都像在敲他的神经。
到了。钟离停步时,陈杰差点撞上去。
入目是半座环形石室,最里端的石壁泛着青玉般的光泽,上面密密麻麻刻着灵纹。
那些纹路不是普通的制卡术式,陈杰刚用阴阳瞳扫过第一笔,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它们竟在流动!
金红两色的灵气顺着纹路游走,像活物般缠绕、分裂、重组,在石壁表面织成一张光网。
这是完整的逆向封印式。钟离背着手,声音像石子投入深潭,但缺了最后一环。
陈杰往前挪了半步,指尖几乎要碰到石壁。
他看见灵纹里藏着父亲笔记里的残页图案,那些他临摹了百遍的断笔,此刻正像拼图般嵌在完整纹路里。您是说......我父亲没完成?
他完成了该完成的。钟离侧过脸,目光在陈杰瞳孔里映出细碎的灵光,能补全最后一环的,只有继承他眼的人。
陈杰的呼吸陡然一滞。
阴阳瞳。这是父亲当年在失踪前最后一次抱他时,摸着他的眼睛说这是陈家的眼,能看破天地谎言,原来指的是这个?
他下意识摸向怀里的青铜令牌,触感透过粗布衣裳传来。
令牌内侧刻着的守字,此刻正烫得他掌心发红。
这不是普通的制卡术式。钟离抬手,指尖掠过石壁上一道金纹,它逆转天地灵气流向,能把血祭的污秽之气......他顿了顿,反哺回源头。
陈杰的阴阳瞳突然自发运转。
眼前的灵纹突然变得清晰,每道纹路的走向都像被拆成了光丝,在他视网膜上重新排列组合。
他想起白冥蛇鞭上的黑血,想起玄京城外乱葬岗里那些被血祭的卡徒,想起父亲笔记最后一页潦草写着的玄渊。原来所有线索都指向这里。
镇魂·净血卡。他从怀里摸出那枚暗褐色卡片。
这是他用三个月时间,在玄京破庙后巷的老槐树下,用百种净灵草汁泡制的卡胚,原本只是想试试能不能净化低阶血卡。
此刻卡片表面浮起细密的水珠,像在回应石壁的召唤。
钟离没说话,只是退到了阴影里。
陈杰深吸一口气,将卡片按在石壁上。
阴阳瞳的刺痛感瞬间从眼底炸开,他踉跄了半步,额头抵着冰凉的石壁。
视野里,灵纹的光丝正顺着卡片边缘往内钻,金红两色在卡面交织成漩涡。
他能看见卡片内部的灵脉在颤抖,原本斑驳的瑕疵被光丝逐一填补,连最深处那道他用刻刀修补过的裂痕,此刻都泛着新生的微光。
撑住。他咬着后槽牙,舌尖尝到血味。
阴阳瞳的使用从来不是免费的,之前每次用久了只是眼酸,这次却像有人拿烧红的铁签子捅他眼球。
视野开始模糊,石壁上的灵纹变成重影,他只能凭着记忆勾勒最后一道纹路。那是父亲笔记里夹着的半片梧桐叶拓印的形状,边缘的锯齿在他脑海里清晰得可怕。
就是这里......他颤抖的手指划过卡面,光笔自动从指尖溢出。
最后一笔落下的瞬间,整座石室发出钟鸣般的嗡响。
镇魂卡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陈杰被气浪掀得撞在墙上,眼前发黑。
等他勉强睁开眼,发现卡片悬浮在半空,表面流转着银河般的星光,原本暗褐的底色褪成了月白。
更惊人的是,整个遗迹的血气在倒流。
陈杰贴着墙滑坐在地,看着原本弥漫在密室外的黑红色血雾像被抽干的潮水,顺着暗门倒灌进来。
血雾触碰到镇魂卡的瞬间,发出杀猪般的尖啸,接着化作缕缕纯净灵力,没入卡中。
他感觉有股暖流从脚底直冲头顶,这些日子为了制卡熬出的疲惫、被白冥追杀时的惊惶,此刻都像冰雪遇阳,消融得干干净净。
还给你。钟离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陈杰抬头,看见老者递来镇魂卡,卡面的星光已经收敛,只剩月牙状的浅痕。
他伸手去接,指尖刚碰到卡面,就听见密室外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是白冥。
她不知何时挣脱了之前的束缚,此刻正扶着石门边缘站起。
蛇形玉佩的裂痕更深了,几乎要断成两截,嘴角的黑血还在往下滴。
但她的眼睛亮得反常,像两盏淬了毒的灯,把卡给我!
话未说完,她已经扑了过来。
陈杰本能地要躲,却被钟离按住肩膀。
老者只是抬了抬手,一道青色灵气如刀劈出,白冥整个人被掀得撞在对面墙上,蛇鞭当啷掉在陈杰脚边。
韩无崖没告诉你?钟离的声音像冰锥,你不过是他养的血仆。血蛇使?他嗤笑一声,不过是玄渊在人间的吸血管。
白冥的瞳孔剧烈收缩。
她盯着自己手背浮现的暗紫蛇纹,那是黑卡门血仆的标记,从前她只当是荣誉,此刻却像被火灼了般缩回手。不可能......门主说我是他最器重的使者...
他器重的是你体内的血灵根。钟离转身看向陈杰,等你血竭而亡,他会把你的魂魄封进血卡,继续当工具。
白冥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黑血溅在青石板上,滋滋冒着青烟。
她望着陈杰手中的镇魂卡,眼神里的疯狂淡了些,只剩茫然:所以......我之前追你......
是他让你追的。陈杰开口,声音比自己想象中轻,他知道我在找逆向封印式,故意派你来逼我加速。
白冥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原来从一开始......我就是个笑话。她瘫坐在地,蛇形玉佩终于断成两截,蛇头部分滚到陈杰脚边。
该做的做完了。钟离走向石室最里面,抬手按在石壁中央。
原本流动的灵纹突然凝固,化作一道金色光门,把卡插进去。
陈杰握紧镇魂卡,能感觉到卡片在发烫,像在催促他。
他深吸一口气,将卡片对准光门中心的凹槽。
轰的一声。
整座遗迹开始剧烈震动。
陈杰被震得跪坐在地,看见金色光门里涌出无穷无尽的光流,顺着镇魂卡的纹路蔓延到整个石室。
他听见无数低语在耳边炸响,有婴儿的啼哭、老者的叹息、战马的嘶鸣,最后都汇集成一个沉闷的声音:小辈,你锁不住我......
住口。钟离的声音突然拔高,身上的青袍无风自动,玄渊,你沉睡了三千年,该继续睡了。
光流突然暴涨,陈杰眼前一片白色。
等他再能视物时,金色光门已经闭合,只见石壁上的灵纹变得暗淡,像被抽干了所有灵气。
镇魂卡还在他手里,卡面的月牙痕泛着柔和的光。
成功了?他声音撕哑。
暂时。钟离转身,皱纹里浸着疲惫,玄渊的本源在北域最深处,这道封印只能压它十年。他顿了顿,但足够你成长到能直面它的那天。
陈杰突然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他抬手揉眼,指尖沾到湿润的液体是血。
不知何时,他的右眼尾溢出了血珠,视线里像蒙了层红纱。
这是使用了阴阳瞳的代价。钟离看出他的异样,过度使用会损伤灵目。这次用了逆灵术式,伤得重些。他从袖中摸出一枚青丸,每日含服,三月可愈。
陈杰接过药丸,攥在手心。
他望着石壁上暗淡的灵纹,又看了看还坐在地上的白冥。她此刻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只是盯着自己的蛇形玉佩发呆。
该走了。钟离当先往暗门走去,玄京的制卡师公会该有动静了,你父亲的旧识,也该露面了。
陈杰最后看了眼镇魂卡,将它收进怀里。
转身时,他瞥见白冥抬起头,目光里有感激,有释然,还有一丝他读不懂的坚定。
陈杰。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如果有机会......帮我看看,我娘的坟前,是不是还开着野菊。
陈杰脚步一顿,回头时,白冥已经低下了头。
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跟着钟离走出了暗门。
暗门外的密室里,白冥捡起断裂的蛇形玉佩,指尖抚过蛇眼处的红宝石。
那是她十二岁时,所谓的门主亲手给她戴上的。
此刻红宝石的光泽暗了下去,像她这些年的信仰,终于碎成了渣。
十年......她望着陈杰离去的方向,轻声呢喃,足够我做很多事了。
遗迹外的天空开始泛白。
陈杰跟着钟离走出石门时,晨雾里飘来野菊的清香。
他摸了摸发疼的右眼,又摸了摸怀里的镇魂卡。十年,足够他站到制卡界的巅峰,足够他查清父母失踪的真相,足够他......
小友。钟离突然停步,前面有车。
陈杰抬头,看见雾里停着辆青布马车,驾车的老者戴着斗笠,车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半张熟悉的脸。这是玄京制卡师公会的张长老,他父亲当年的至交。
又是一个早晨,浓雾渐散,太阳缓缓的辅满了大地。陈杰深吸一口气,朝着马车走去。
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而他右眼的血珠还在渗,模糊的视野里,远处的山影就像一头沉睡的巨兽,正缓缓睁开眼睛。要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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