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盲眼观心,术式归元
当陈杰醒来时,首先感受到的是石床的凉意透过粗布麻衣渗进脊背。
他下意识要揉眼睛,却在指尖触到眼皮时顿住了。眼前还是一片混沌的黑暗,比被黑布蒙住时更彻底,像有团化不开的墨糊在视网膜上。
这是,我的眼睛瞎了?他喉间发紧,声音比平时轻了三分。
指尖无意识地抠住石床边缘,指节泛白。
前尘往事如潮水涌来:逆灵纹刻到第五层时右眼的刺痛,血傀扑来时的混乱,最后那一道金色光芒炸开后眼前的一片漆黑。
原来不是暂时的眩晕,是真的看不见了。
莫慌。
这时,沙哑的嗓音从左侧传来,陈杰浑身一震,头转向声源。
他看不见,但能听见钟离的脚步声。细碎的,像老树根擦过青石板。
有温热的东西被塞进他掌心,是卷着的羊皮纸,带着某种陈年老木的气息。
《灵枢心法》。钟离的手在他手背轻按,古制卡圣匠所留,以心御灵,不需目见。
陈杰的手指在羊皮纸上摩挲着,触感粗糙,能摸到年代久远的裂纹。是圣匠所留?他喉咙发哽。
父母失踪前总说制卡之道要观天地,察人心,可谁能想到,当眼睛废了,反倒是心成了新的眼睛?
试试。钟离退后半步,衣料摩擦声轻得像片落叶。
陈杰深吸一口气,按心法所言收敛心神。
他本以为会像从前那样,需要调动灵力在体内游走,可这次,意识刚沉入丹田,便有细碎的光粒在黑暗中炸开,不是视觉,是某种更敏锐的感知。
他看到钟离站在三步外,身影是团幽蓝的光雾;石桌上的残烛还剩半寸,火光是跳动的橙红;甚至连空气里漂浮的尘埃,都成了金粉般的小点,随着呼吸起起落落。
这是...灵觉?他脱口而出,掌心的羊皮纸被攥得发皱。
此为心眼。钟离的声音像山涧落石,目盲者开天眼,古之制卡师绝境逢生的法子。
陈杰喉咙发紧。
他想起小时候蹲在玄京街头算卦,总被人骂小瞎子,那时他咬着牙背《易经》,想着总有一天要让那些人刮目相看;后来觉醒阴阳瞳,以为终于能站到制卡师顶端,却不想兜兜转转,又回到看不见的境地。可这次,他看得比任何时候都清楚。
陈杰。
一个冷冽的女声突然刺进耳膜。
陈杰心头一紧,心眼自动转向门口。
那里站着个身影,暗红的光雾里裹着黑丝,像一团烧着血的火焰,是白冥在叫他。
她的蛇形玉佩只剩半块,在颈间晃出细碎的光。
陈杰看到她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淌,却又被某种黑色灵气瞬间吞噬。你明明已经输了。她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玄渊不是你能封印的,连我师父都...
我从没输过。陈杰打断她。
他站起身,黑暗中的脊背挺得笔直,只是换了种方式看世界。
白冥的光雾突然剧烈震颤。
陈杰看到她眼底翻涌的暗红退了些,露出底下极淡的青灰,像被雨水打湿的石板。你可知...血傀为什么追着我?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他们身上的血咒,和我娘坟前的野菊......
我会去看。陈杰说。
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但心眼告诉他,白冥此刻的光雾里,除了冷硬的黑红,还有一丝极细的、像春草般的嫩绿。那是希望。
白冥猛地转身。
石门被她撞得哐当响,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遗迹深处。
陈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眼却捕捉到她留在空气里的一句话,被风撕成碎片:小心...玄渊的声音......
玄渊?陈杰皱眉。
他重新坐回石桌前,指尖抚过卡胚。
按照心法指引,他在意识里勾勒灵纹。不是从前用眼睛看的纹路,而是用心去感受天地灵气的轨迹。
金、木、水、火、土五种灵气在他周围流转,像五条发光的丝带,他轻轻一拽,金灵气便顺着指尖钻进卡胚。
卡胚开始发烫。
陈杰看到灵纹在卡面上生长,第一层是镇,第二层是封,第三层...是归元。
当最后一道灵纹闭合时,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成了?他轻声问。
回应他的是遗迹深处传来的低语,像无数人同时在耳边说话,却又听不清内容。
陈杰浑身的毛孔瞬间张开,心眼捕捉到更深处的黑暗。那不是普通的黑暗,是某种活着的、有呼吸的存在,正隔着一层薄膜,用浑浊的眼睛盯着他。
你......终究逃不过命运。
低语消散的瞬间,陈杰手里的新卡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
他看到卡面上的封魂·归元四个字在发光,灵纹像活了般游动,连带着整个遗迹的灵气都开始共鸣。
钟离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这心法,你已入门了。
陈杰转头,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钟离在笑。心眼告诉他,老人的光雾里浮着淡淡的暖黄,像晒过太阳的旧棉絮。
接下来,钟离说,该试试与灵枢共鸣了。
陈杰握紧新卡。
黑暗中,他仿佛看见更远处的黑暗里,有一双猩红的眼睛在缓缓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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