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玄宫密室,血契遗踪
白冥的手指尖刚接触到玉牌,窗外巡夜侍卫的脚步声,便像淬了冰的针,刺得她后颈发寒。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缩回手,转身时腰间银铃撞在案角,那声闷响却比任何脆响都让她心跳漏拍,侍卫的脚步声陡然停住了。
密室霉味裹着冷汗渗进衣领里,她抓起玉牌塞进了怀中,余光瞥见案角还压着半卷泛黄的绢帛,上面隐约能看见黑卡门特有的血蝶纹印章。
没时间细想了,她抄起绢帛往袖中一塞,脚尖点地跃上房梁。
“什么动静?”侍卫的声音从窗外传来,火折子“噗”地亮起,昏黄的光透过窗纸在墙上投出晃动的人影。
白冥屏住呼吸,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能听见自己血脉在耳中轰鸣,像极了当年执行血祭任务时,被割喉者最后那口血泡破裂的声响。
直到侍卫的脚步声渐远,她才顺着房梁滑下来,落地时靴底碾过一片碎瓷。
月光从破损的窗棂漏进来,照见那半卷绢帛上,除了黑卡门的血蝶印,还有枚朱红的私印。“镇北侯”,玄帝最器重的边关统帅,去年刚因平定西戎叛乱被赐了丹书铁券。
“原来如此。”她低笑一声,声音里却没半分温度。
黑卡门总说他们是被正道逼入阴沟的孤狼,可谁能想到,这些孤狼的爪印里,早就沾了玄宫的金漆。
陈杰的密室比玄宫档案库亮堂些,案头的青釉灯盏烧得正旺。
白冥推开门时,他正低头擦拭一柄刻着云纹的短刀。那是他从父母旧物里翻出的,刀鞘内侧还留着母亲用朱砂写的“小杰平安”。
“东西呢?”陈杰没抬头,指尖在刀身上抹过,映出白冥泛白的脸。
白冥解下外袍,玉牌和绢帛“啪”地落在案上。
玉牌泛着幽蓝的光,像块凝固的鬼火;绢帛展开时,血蝶纹在灯影里扭曲成狰狞的蝶,“黑卡门最高议会”七个血字刺得陈杰瞳孔收缩。
“还有这个。”白冥扯下束发的银簪,簪头轻轻划过绢帛边缘,几缕灵纹突然从绢帛里浮出来,像活了的银线,在半空交织成新的字迹:“奉玄帝敕令,协助黑卡门清除归元残卷知情者。”
陈杰的手猛地攥紧短刀,刀鞘上的云纹硌得掌心生疼。
他想起十岁那年冬夜,父母说要去城外找位制卡宗师,结果第二天只带回半块染血的玉牌;想起这十年他蹲在玄京街头算卦,听茶客们闲聊“黑卡门余孽又屠了哪个村子”,却没人提过那些村子里,是否有知道归元术式的老匠师。
“原来不是余孽。”他的声音发哑,“是玄帝养的刀。”
白冥没接话。
她见过陈杰算卦时的油滑,制卡时的专注,却没见过他此刻眼底的冰。那冰底下翻涌的火,烧得她喉头发紧。
“需要我做什么?”她问。
陈杰突然抬头,阴阳瞳在暗室里泛起淡金的光。
他盯着绢帛上的敕令,那些灵纹在他眼里不再是银线,而是玄帝书房里那盏龙纹灯的油迹,是御花园锦鲤池底的灵脉走向,是他伪造的伪残卷上,玄帝捏紧锦盒时指节发白的弧度。
“稳住玄帝。”他说,“明天我去呈报归元术式的‘新进展’,就说前半卷有疏漏,需要更多时间验证。他越急着要成果,就越不会现在动我。”
“那你呢?”
陈杰摸出怀里的真残卷,帛书边缘还留着母亲绣的并蒂莲。
“我要让他以为,我还在按他的棋盘走。”他指尖划过残卷上的灵纹,“但这盘棋,该换执子的人了。”
第二日清晨,玄帝的御辇停在归元工坊门口。
陈杰捧着新制的试作卡跪在阶下,卡面浮着若有若无的青光。这是他故意做的“不稳定”状态,灵纹断裂处正好对应伪残卷的漏洞。
“辛苦陈先生了。”玄帝扶他起来时,指尖在他腕间轻轻一按。那是探他体内灵气。
陈杰早用父亲留下的隐气丹封住了灵脉,此刻经脉里一片空寂,像口枯井。
“陛下放心。”陈杰笑得诚恳,“等工坊分坊建到各州,收集足够多的灵脉数据,术式定能大成。”
玄帝望着工坊里忙碌的制卡师,目光扫过正在刻制分坊令牌的学徒。
“朕信你。”他说,“分坊的事,朕让镇北侯拨三千边军护送。”
陈杰心里“咯噔”一声。镇北侯的私印就在白冥带回的绢帛上。
他说,“谢陛下隆恩。”
当夜,归元工坊密室。
陈杰铺开玄界舆图,白冥站在他身侧,手里攥着那枚“黑契”玉牌。
地图上,三十个红点正沿着主要商道分布,那是即将建立的分坊位置,每个红点下都压着枚灵纹感知节点,能将千里外的灵气波动传回工坊。
“这是三阶计划的第二阶段。”陈杰用朱砂笔在玄京旁点了个粗重的红点,“等所有节点连通,玄界的灵脉走向、制卡师活动,甚至玄宫的密令传递,都会变成我们的眼睛。”
白冥望着舆图上逐渐蔓延的红点,突然想起黑卡门的血祭阵。同样是铺网,一个用活人血,一个用天地灵。
她摸了摸怀里的玉牌,那里还残留着玄宫密室的霉味,却比黑卡门祭坛上的血腥味干净得多。
“我留下。”她突然说。
陈杰抬头看她,月光从天窗漏进来,照见她眼角未擦净的血渍。那是她昨夜翻墙时刮的。
“黑卡门不会容我。”她指尖划过舆图上的玄都城墙,“但这里,有我想看清的东西。”
陈杰没说话,只是将一枚感知节点推到她面前。
节点上刻着简化的阴阳鱼纹,是他特意为她制的。
白冥接过时,他方手指尖触到节点上残留的灵气,就像一团温温的火。
“真正的力量?”她低声重复自己昨夜的话,“或许就藏在这些光里。”
更漏敲过三更,陈杰送走白冥,转身回到案前。
他展开白冥带回的绢帛,阴阳瞳亮起,那些隐藏的灵纹在他眼里连成线,最终指向玄宫最深处的档案库。那里有他父母的卷宗,有玄帝与黑卡门的所有交易,有这盘棋最核心的那枚棋子。
他摸出短刀,在舆图玄宫位置画了个圈。
刀鞘内侧的“小杰平安”蹭过纸面,晕开一片浅红,像滴未干的血。
窗外起了风,吹得舆图沙沙作响。
陈杰望着地图上逐渐成型的红点网络,突然笑了。玄帝以为他是棋盘上的卒,却不知,从他在街头摊前捡起第一块残卡开始,这局棋的胜负,就已经不在玄宫的金銮殿里了。
密室烛火忽明忽暗,照见案角那枚“黑契”玉牌,正随着灵气波动,泛起若有若无的幽蓝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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