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气如蛛丝般延展,瞬间便附着在了一处早已扭曲变形的经络节点上。
就在触碰的刹那,一股阴冷、死寂的气息沿着九阳真气反噬而来,仿佛万年玄冰深处的怨毒!
楚寒川心头一凛,神念随之深入,竟在那节点深处,发现了一道细如牛毛、却又坚韧无比的陈年针痕。
这针痕并非寻常金针所留,它像一道楔子,死死钉在莫修远的“识海脉”之上,源源不断地散发着腐蚀神魂的毒素。
这股气息,楚寒川再熟悉不过——正是鬼医门至邪至毒的“蚀魂针”!
当年母亲林婉柔为护他周全,硬接了江无涯一记蚀魂针,险些香消玉殒。
难道师父……
“咳咳……”莫修远一阵剧烈的咳嗽,喷出一口暗红色的血,血中竟带着丝丝黑气。
他惨然一笑,脸色灰败如纸:“没错,就是江无涯那老狗的蚀魂针。三十年前,为了从他手中救下你母亲,老夫硬接了这一针。”
楚寒川只觉得一股滔天怒火与彻骨寒意同时冲上头顶,双拳瞬间攥得发白,指节咯咯作响:“三十年……您用三十年的修为压制着它?”
“若非如此,我早就该去见阎王了。”莫修远的声音透着一股英雄末路的疲惫,“只是如今,我大限将至,气血衰败,再也压不住这反噬之力。识海脉乃神魂之根,一旦被它彻底侵蚀,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了。”
“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楚寒川双目赤红,声音因激动而沙哑。
他身负青囊传世之术,更执掌九阳逆脉,怎能眼睁睁看着恩师走向绝路!
莫修远却缓缓摇了摇头,浑浊的唯一的解法,在皇陵地宫的‘归元鼎’之中。”
“归元鼎?”
“那是先帝楚景炎当年为炼制‘长生引’而铸造的神炉,鼎中蕴养着一缕‘心火’。此火非凡火,乃集天地灵粹与帝王龙气所生,可焚尽世间万毒。”莫修远顿了顿,眼中爆出一阵精光,紧紧盯着楚寒川,“更能……点燃医者梦寐以求的‘医武之极’,让医道与武道彻底归元合一,臻至化境!”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如夜枭般悄无声息地落在药庐窗外,正是萧玉儿。
她神色凝重,手中捏着一卷密报,声音压得极低:“公子,情况有变。皇陵的‘修缮司’近日无故增派了三百名禁军精锐,戒备森严。而且,以往每月十五才会出现的‘黑轿入陵’,如今改为了每五日一次。”
她深吸一口气,吐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推测:“他们已经不是在用活人喂养尸傀了……他们是在用秘法催熟那具‘伪帝尸’,恐怕……‘借体重生’的大阵,已近在眼前!”
借体重生!
楚寒川脑中仿佛一道惊雷炸响,瞬间将所有线索串联了起来。
归元鼎、心火、长生引、伪帝尸……他猛然醒悟:“心火!它不只是师父的解药,它更是催动‘长生引’大阵的钥匙!师父,若我能取回心火,不但能为您焚尽蚀魂剧毒,更能釜底抽薪,彻底毁了他们谋划数十年的长生大梦!”
事不宜迟,他立刻召集韩松、吕青云、萧玉儿于药庐之中,将情况和盘托出。
韩松听罢,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公子,皇陵乃皇家禁地,守卫之森严远胜皇宫。外人别说进入地宫,就是靠近陵墙百丈之内,都会被当场格杀。除非……”他欲言又止。
“除非,我是皇室血脉。”楚寒川他缓缓从怀中取出那枚母亲留下的龙纹玉佩,割破指尖,将一滴殷红的鲜血滴在玉佩之上。
刹那间,温润的古玉光芒大放,玉中那半幅沉睡的龙纹仿佛活了过来,竟隐隐投射出一道虚影,龙吟之声若有若无。
“这是当年先帝景炎,亲赐给我母亲的‘龙血信物’。”楚寒川的声音冰冷而决绝,“持此信物者,等同皇子亲临,可于子时三刻,入皇陵祭祖。但机会,只有一次。”
“可你的身份尚未昭告天下!”吕青云立刻指出了其中的凶险,“你这样手持信物闯进去,一旦被识破,便是欺君罔上、擅闯皇陵的弥天大罪!”
楚寒川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我为何要以楚寒川的身份去?我要去的,是‘皇帝之子’的身份!他们不是处心积虑想让我认祖归宗,想利用我的血脉吗?那好,我就遂了他们的愿,让他们亲眼看着我,以皇子之名,堂堂正正地踏进那座陵门!”
这番话,充满了无匹的霸气与自信,让在场三人心神剧震。
萧玉儿从袖中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赤蝶标本,递了过去:“血衣教在皇陵安插有内应,这是我母亲的‘蝶傀’在消散前传回的最后一段残缺讯息,上面只有一句话:‘鼎中火,非天降,乃心燃;心不灭,火不熄。’”
心燃……心不灭,火不熄……
楚寒川的眼神骤然亮如星辰!
他瞬间明白了。
所谓心火,并非天地生成的死物,它是以至亲至爱之人最强烈的执念为薪柴,点燃的信念之火!
母亲对皇室的滔天恨意,自己对复仇的无尽怒火,还有苏晚棠那不计生死的深沉爱意……这一切,都是点燃心火的火种!
他转过身,深深地看着气息微弱的莫修远,一字一句,重如泰山:“师父,您用三十年的阳寿护我长大。这一次,换我为您,去闯一次地狱!”
当夜,月黑风高。
京郊荒庙前,楚寒川焚香立誓。
他没有用笔,而是拔出一根消过毒的银针,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心口。
一滴滚烫的精血沁出,他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在面前的黄纸上写下了两个杀气凛然的大字——“归元”!
这是祭告天地,更是立下血誓!
莫修远倚在破败的门框上,夜风吹动着他花白的头发,他看着徒弟决绝的背影,浑浊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与担忧,轻声叹息:“医武合一,终须见血。川儿,记住,要活着回来——否则,这天下,便再无一人能懂得‘医’字,何以为‘圣’。”
话音刚落,远处京城的方向,天际之上,突然乌云翻滚,一道道紫色的闪电在云层中穿梭,却听不到丝毫雷声。
那诡异的天象,仿佛皇陵深处,那尊沉寂了数十年的归元鼎,已经感受到了宿命的召唤,开始发出阵阵低鸣。
与此同时,皇陵地宫最深处,一座由千年寒玉雕琢而成的冰棺之中,那具被无数层猩红丝绸紧紧包裹的“伪帝尸”,覆盖在脸上的红布下,眼皮竟微微颤动了一下。
随即,它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空洞、死寂,却又透着一丝属于帝王的、睥睨天下的威严。
干裂的嘴唇艰难地开启,吐出了一句话。
那声音沙哑干涩,却与三十年前的楚景炎,一模一样。
“川儿……你终于要来了。”
“这一次,朕的‘心火’,不会再为你熄灭了。”
荒庙之中,楚寒川烧掉了血书,那股来自皇陵方向的悸动让他心神不宁。
他明白,此行凶险万分,单凭一腔孤勇和那枚信物远远不够。
“归元”二字,不仅仅是鼎名,更像是一种仪式,一种法门。
以血为引,只是开启了资格,但如何掌控那以执念为薪的“心火”,他却一无所知。
母亲的《青囊残卷》中,似乎曾对上古“归元”古方有过零星记载……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