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符助桑生,众志破谗
晨雾刚漫过桑田的梢头,卫府前的晒谷场已聚满了人。乡邻们攥着锄头、镰刀,怀里揣着昨夜补种的桑苗,连瘸腿老汉都拄着新削的桑木杖来了——杖头还缠着他用盐水泡过的布条,说是能防虫害。
“都静一静!”卫兹拄着拐杖站在台阶上,山羊胡上沾着露水,“袁绍说咱们管不好桑田,让虫灾毁了收成?今日就让大伙看看,陈留的桑苗,是那么好毁的!”
张陵站在他身侧,袖中藏着三道黄符。昨夜他对着《太平要术》残卷推演了半宿,那灰黑色的肉虫性阴畏阳,若以正阳符催发日光之力,既能除虫根,又能让桑苗加速复苏,正好借此破了袁绍的栽赃。
“徐庶先生查到的脚印拓片,大伙都来看看!”崔琰展开一卷麻布,上面拓着几个深褐色的脚印,边缘还沾着军营麻鞋特有的草屑,“这是在最早生虫的田边拓的,绝非咱们陈留百姓的鞋样!”
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有人指着拓片骂:“定是袁绍的兵放的虫!”“前几日还有陌生人在官道上鬼鬼祟祟!”刘志挤在最前面,举着竹筐里的虫尸喊:“这些虫子怕太阳!昨天中午最热的时候,它们都躲在叶子底下不动!”
正说着,远处传来马蹄声。郭图带着几个随从,趾高气扬地穿过桑田,见场中人人怒目,竟冷笑一声:“卫功曹,盟主有令,陈留若不能解释虫灾缘由,便要将桑田收归联军处置。”
“处置?”卫兹拐杖一顿,“你先说说,这些脚印怎么解释?”
郭图瞥了眼拓片,脸色不变:“不过是些流民的鞋印,也能栽赃盟主?我看你们是私藏茧丝,怕被核查,故意纵虫毁田!”他扬手一挥,“来人,随我去粮仓查茧子!”
“谁敢动!”赵烈往前一步,腰间朴刀“哐当”出鞘,刀光映着晒谷场的蚕茧堆,白花花一片晃眼。王虎带着乡勇们也围了上来,手里的桑木矛尖闪着寒光。
张陵忽然抬手按住赵烈的刀。他走到场边的桑苗地,那里是昨夜虫灾最严重的地方,残叶上还挂着虫尸。“郭先生说我们纵虫毁田,那请看这个。”他从袖中取出第一道黄符,指尖燃起一点星火,符纸瞬间化作金红相间的火焰,落在桑苗根上。
怪事发生了。那火焰并未烧毁桑苗,反倒像层暖光裹住枝干,原本发黑的叶尖竟冒出点点新绿,连周围的土缝里都钻出细弱的嫩芽。不过片刻,半亩受损的桑田竟泛出勃勃生机。
“这……这是妖术!”郭图的随从吓得后退一步。
“是天师之术,护佑桑田的术。”张陵声音朗朗,传遍全场,“此虫性阴,畏正阳之气。若真是我们纵虫,怎会有此等生机?反倒是放虫之人,用的必是阴邪手段,怕见日光!”
乡邻们看得痴了,忽然有人喊:“张公子是天师!他是来护着咱们的!”瘸腿老汉更是对着桑田作揖,念叨着“桑神显灵”。
这时,晒谷场入口传来喧哗。酸枣县的秦武带着十几个汉子挤进来,手里举着个木盒:“俺们县也发现了这虫子!盒里是俺们抓住的活虫,还有袁绍兵卒在边界鬼混的证据!”盒里除了虫,还有块军营的腰牌,上面刻着“河内军”三个字。
郭图的脸瞬间煞白。他没想到酸枣县也有虫灾,更没想到张陵竟能用“法术”证清白。再看周围的乡邻,个个眼里冒着火,仿佛只要他再说一句硬话,就会被锄头劈成两半。
“你……你们等着!”郭图色厉内荏地甩下一句,带着随从翻身上马,连查粮仓的事都忘了,打马就往城北跑,马蹄子溅起的泥点糊了他一袍角。
人群爆发出震天的喝彩。秦武拍着卫兹的肩膀大笑:“卫公,俺们县令说了,袁绍要是再敢来,酸枣的汉子就跟陈留的弟兄们并肩干!”
张陵走到刘志身边,孩子正盯着那片复苏的桑田,小手里攥着半截符纸灰。“师父,这符还能让蚕茧变多吗?”他仰着头问,眼里的光比刚才的火焰还亮。
“能。”张陵摸了摸他的头,“但更重要的是人心。你看,刚才若不是大伙都信桑田能保住,这术法也不会这么灵验。”他望向晒谷场,卫兹正指挥乡邻们把新抽芽的桑苗分到各家补种,崔琰在跟秦武商量互通粮草,连最胆小的流民都拿起了锄头,帮着翻土。
徐庶走到张陵身边,递过一封刚收到的信:“封丘、襄邑的回信到了,说也发现了类似的虫,愿意跟咱们联起手来。”他看着那片泛绿的桑田,“你这道符,不仅救了桑苗,更让各县看清了袁绍的真面目。”
日头升到头顶时,晒谷场的蚕茧被分装成几十筐,准备送往缫丝坊。刘志抱着自己的竹筐,跟在赵烈身后,筐里的家蚕正啃着新抽的桑叶,沙沙声里,像是在应和着远处的纺车声。
张陵站在田埂上,望着连片的桑田。被符术催发的新苗在阳光下舒展,远处的渠水闪着银光,各县赶来的汉子们正帮着加固城防。他知道,袁绍不会善罢甘休,但此刻握着袖中剩下的两道符——一道能引东风,一道可聚水汽——他忽然觉得,这陈留的天地间,已藏着无数反击的力量。
风掠过桑田,新叶沙沙作响,像是在说:根基已固,何惧风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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