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三士来投，五杰初聚
晨露未晞时，张陵正对着《太平要术》残卷推演。案上摊着徐庶绘的陈留周边舆图，赵烈在旁打磨桑木矛，王虎则将昨夜拓的脚印复本折成细条，塞进箭杆——他准备亲赴酸枣，将袁绍放虫的证据递交给曹操麾下的典军校尉夏侯渊。
“先生，”赵烈忽然停手，望着营外，“孙勇带的屯田队在西边荒林里遇着麻烦了，说是被个猎户缠上，非要跟咱们‘讨个说法’。”
张陵合上书卷，指尖泛起淡青灵光——昨夜他以催生术复苏的桑苗长势正好，若屯田队受阻，秋收的储粮便少了指望。“去看看。”
荒林边缘的田垄上，十几个流民正围着个披兽皮的汉子。那汉子背着张巨弓，箭囊里插着三支雕翎箭，脚下躺着头被一箭射穿眼窝的野狼，血腥味混着晨雾漫开来。孙勇一脸无奈地解释：“这位壮士说咱们垦的荒田，原是他藏猎物的地方。”
“藏猎物？”汉子声音沙哑如砂纸磨过，抬手直指田垄深处，“那片老槐林是俺家祖坟所在，你们动土时掘了坟边的碑！”他箭尖忽然转向张陵，“你就是这群人的头？敢占俺李家的地，先问问这弓答不答应！”
张陵未动，指尖灵光却悄然漫过田垄。刹那间，被掘开的土坑旁竟冒出几株细弱的艾草，草叶上凝着露珠，正好遮住半露的石碑——这是《太平要术》里的“安土术”，能暂稳地脉，也向对方示以无恶意。
“壮士姓李名忠？”张陵声音平和，“我知你全家遭乱兵所害，只剩你守着祖坟。但你看这些流民，”他指向田垄上忙碌的身影，有老妪在拾柴，有孩童在插桑苗，“他们与你一样，都是无家可归之人。”
李忠握弓的手猛地一颤。这半年来他躲在林里，见惯了兵匪抢掠，从未有人肯跟他解释半句。他盯着那些流民，忽然瞥见个熟悉的小身影——刘志正蹲在碑旁，用小手将散落的碎砖一块块码好，竹筐里的家蚕啃桑叶的沙沙声，竟让他紧绷的肩背松了些。
“先生怎知俺的名字？”李忠的箭尖垂了下去。
“昨夜观星象，见东方有孤狼星犯紫薇，料是忠义之士困于林莽。”张陵指尖轻弹，一道灵光落在野狼尸身上，“此狼已伤了三个屯田的乡亲，你杀它是为民除害。若不嫌弃，可愿留下教乡勇射箭？待秋收后，我亲自带人为你重修祖坟。”
李忠望着那道渐渐消散的灵光，又看看刘志认真码砖的样子，忽然将巨弓往背上一甩，单膝跪地：“俺信先生！只要能杀尽乱兵，护着这些像俺爹娘一样的百姓，李忠这条命，就卖给先生了！”
归营途中，孙勇低声道：“这李忠箭术通神，前日有乱兵想抢咱们的桑苗，他在林子里一箭射穿了领头的发髻，却没伤人性命，是个有分寸的。”张陵点头，正欲说话，却见王虎带着个披甲汉子匆匆而来，那汉子甲胄上满是刀痕，左手还缠着渗血的布条。
“先生，这是陈猛，原是董卓军的小校，”王虎声音发沉，“他说有要事禀报，还带了五个弟兄，都卸了甲在营外候着。”
陈猛“噗通”跪下，甲叶碰撞声惊飞了枝头的雀儿：“俺……俺不是来投诚的！是来请死的！”他撕开布条，露出掌心的刺青——那是董卓军的“狼首”标记，“前日放虫的兵卒里，有三个是俺原先的部下。俺看不惯他们烧杀抢掠，叛了军，却没能拦住这阴损事，俺对不起陈留的百姓！”
张陵扶起他时，指尖触到他甲胄下的伤疤——纵横交错，新旧叠加。“你既已叛出董卓军，又肯自承其过，便是向汉之心未死。”他取过赵烈递来的伤药，以灵力调和，“若真想赎罪，便留下教乡勇列阵——你最懂董卓军的战法，正好教咱们如何破它。”
陈猛怔怔地看着掌心的伤药泛起微光，伤口竟不再刺痛。他忽然想起叛逃前夜，亲眼见张陵以一道火光焚毁董卓军的粮草，那时便知此人绝非寻常乡绅。“俺……俺愿以死赎罪！”他重重叩首，额头磕出红痕。
暮色降临时，卫府的晒谷场聚起了新面孔。李忠正教乡勇们搭箭拉弓，他站在桑苗地旁，一箭射穿三丈外的铜钱，引来一片喝彩；陈猛则在空地上用树枝划阵，赵烈、王虎蹲在旁边听得入神，不时点头——他讲的董卓军布防弱点，正是众人急需知道的；孙勇指挥着流民往新垦的田里撒种，张陵站在他身边，指尖过处，谷种竟提前冒出白芽，惊得孙勇连连称奇。
刘志捧着竹筐穿梭在人群中，给李忠递水，给陈猛送饼，小脸上满是兴奋。当他把最后一块粟米饼递给陈猛时，忽然被对方粗粝的手掌按住头顶：“小公子，俺们这些糙汉子，以后就护着你和这片桑田了。”
张陵望着场上的五人：赵烈勇猛，王虎机敏，李忠精准，孙勇沉稳，陈猛知兵。他忽然想起穿越前曾在史书里读到的“云台二十八将”，或许乱世之中，真正的英雄，本就藏在这些背负伤痛却不肯屈的普通人里。
“诸位，”张陵扬声道，“明日起，赵烈领乡勇守营，王虎、李忠负责侦查，孙勇主理屯田，陈猛训练阵法。咱们虽人少，却要让天下知道，陈留不仅有桑田，更有敢护它的汉子！”
五人齐声应和，声浪震得晒谷场的蚕茧堆簌簌落屑。远处的缫丝坊亮起点点灯火，纺车声与场中的谈笑声混在一起，像支正在编织的曲子——曲名，或许就叫“复兴”。
夜渐深，张陵在灯下补录《太平要术》。他添了新的一页，记下今日所见：“李忠之射，可穿杨破阵；陈猛之智，能料敌先机；孙勇之农，足养千军……五杰聚，汉之基始立。”
窗外，刘志的竹筐放在窗台上，三只家蚕已吐丝结茧，月光透过茧壳，映出内里流动的微光。张陵知道，这只是开始，但当这些微光汇聚成炬时，纵是乱世长夜，亦能照出条通往黎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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