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玉莲简直乖到出奇,永长安渐渐放下对她的警惕。
不知不觉,竟又过了一月,此时已经阳春五月,草长莺飞,百花争艳。
青州县丞的独子生下来已有一百天,青州县丞高兴地为其举办百日宴,邀请了同僚和许多富商来参加,其中也包括永长安。
请帖送来的时候,永长安正在书房教玉莲写字。
永长安宽厚的手掌牢牢包裹住玉莲小巧却略显冰凉的手,他高大挺拔的身躯紧密地贴着她的后背,温热的呼吸有意无意拂过她耳边细软的绒毛。
另一只手则看似随意搭在她纤细的腰侧,隔着薄薄的春衫,热度清晰。
墨汁在鼻尖凝聚,随着他手腕沉稳的力道,在纸上拖曳出遒劲的笔划。
“永”。
玉莲的目光低垂,长长的睫羽在眼下投出安静的阴影,温顺地依偎在他怀里。
永五推门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凝滞,他几乎立刻埋下头,不敢多看那旖旎暧昧的一幕。
他将手上的红色请帖恭敬地递给永长安,道:“主子,这是青州县丞发给您的宴会请帖。”
永长安随手接过,翻了翻,问道:“什么内容?”
玉莲在一旁好奇地打量着请帖,但上面的字她一个也不认识,就听永五道。
“是县丞独子的百日宴。”
永长安将请帖随意地搁在一旁,道:“推了吧。”
就在永五躬身欲退时,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扯住了永长安玄色袖口,袖口金线织就的云纹微微晃动。
玉莲仰起脸,肌肤在光线下透出暖玉般的光泽,杏眸漾着水光,嗓音甜腻地央求。
“夫君为什么要推掉呀?莲儿想去~”
永长安的目光落在她刻意讨好的娇态上,喉结微动,唇角勾起一丝宠溺的弧度。
他伸手捏了捏她小巧的下巴,指腹感受到她肌肤细腻的触感。
“好,既然莲儿想去,便去吧。”
酉时的青州县丞府邸,华灯初上,张灯结彩。
喧闹的人声和丝竹管弦之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香、食物香气,和女眷们身上的脂粉味。
永长安携玉莲入场时,引来不少目光的交汇。
他一袭玄色锦袍,身姿挺拔,玉莲则身着藕粉色的细纱襦裙,小鸟依人般伴在身侧。
玉莲面上带着乖巧得体的微笑,眸光却似不经意地扫过人群,最终落在上首抱着襁褓的县丞夫人身上。
永长安带着她在右席坐下,同坐一席。
玉莲的目光“好奇”地追随着那个被抱在怀里的小小婴孩,看着他藕节般的小胳膊小腿在空中挥舞。
永长安倾身靠近她,灼热的呼吸喷在她敏感的耳廓,低声调笑道:
“莲儿这般喜欢?不若回头我们也生一个。”
玉莲心头猛地一跳,脸上却恰到好处地飞起两朵红云,羞恼地瞪了他一眼,永长安低笑了两声。
很快便到了抓周的环节,胖乎乎的婴孩被放在铺着红绒毯的大案上,四周摆满了金锭算盘、笔墨纸砚、小巧的宝剑和一只小小的青铜官印。
小娃娃咿呀着,肉乎乎的小手在琳琅满目的物件中摸索,最终一把抓住了那枚泛着青光的官印。
顿时,在场人无不喝彩。
“贵公子前途无量啊!”
“必是子承父业,光宗耀祖!”
县丞听了众人的夸赞,抚了抚胡须,脸上带着藏不住的笑道:“谬赞了,只希望犬子不要未来丢他爹的脸,本官便心满意足了。”
又是一圈互相吹捧过后,宴会才正式开始。
玉莲听着那一片嗡嗡的恭维声,只觉得脑仁发胀,昏昏欲睡。
她强撑着精神,看着丫鬟流水般端上珍馐美味。
目光落在手边一个细腻的白瓷酒壶上,壶身上绘着雅致的兰草图。
她伸出手,想给自己倒上一杯清酒定定神。
就在她握住壶把,小心翼翼地提起时,却不料壶把太滑,从她手中滑下。
哐啷——
白瓷酒壶应声从桌上翻落,透明的酒液倾泻而出,精准地泼洒在她藕粉色的裙裾上。
酒水瞬间打湿了她的襦裙,玉莲对永长安委屈地瘪嘴道:“夫君,你看嘛~人家的新裙子都湿了。”
永长安安抚玉莲了一句,随手招来一个穿着豆绿色比甲的丫鬟,那丫鬟看起来十五六岁,脸上带着老实巴交的怯意。
“带夫人去净室清理更衣。”
“夫人请随奴婢来。”小丫鬟低眉顺眼地在前面引路。
玉莲跟在丫鬟身后,踏出喧嚣的大厅,转入了回廊。
庭院深深,回廊曲折通幽,悬挂着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投下明明灭灭、飘忽不定的光影。
玉莲深深吸了口气,晚春夜晚微凉的空气带着泥土和植物的气息灌入肺腑,她用力攥紧掌心,指甲深深嵌入柔软的掌心,带来细微而尖锐的痛感,这才勉强压下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喘息和颤抖。
净室是一间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耳房,小丫鬟打开门,让玉莲进去。
里面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光线黯淡,角落有一个衣橱。
丫鬟背对着她,踮起脚尖在衣橱里翻找衣物:“夫人稍等,奴婢找套干爽的给您换上。”
就在丫鬟认真地翻找衣服时,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丫鬟应声倒地。
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四周死一般的寂静,玉莲僵在原地,握着花瓶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她深吸一口气,放下手中的花瓶,在门外张望一圈,见没人,迅速关上了门。
她剥掉丫鬟的衣服,穿在了自己身上,又将自己原本的衣服,给丫鬟穿上。
玉莲换好衣服后,把晕倒的丫鬟拖到了净室的床上,为她盖上被子,营造一种她在睡觉的假象。
做完这一切,玉莲感觉全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两腿发软,几乎要瘫倒。
汗水已经浸透了贴身的里衣,冰凉的贴在背上。
劫后余生的狂喜混着恐惧汹涌而来,玉莲死死咬住下唇,尖锐的痛感让她瞬间清醒。
逃!必须马上逃!
她迅速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低着头出了房间,一路避着人走,按照记忆里的路线,来到府门口。
看着越来越近的府门口,玉莲的心跳得也越来越快,就在她即将要迈出门槛时。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叫住了她。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