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线索中断
**三人从禁书区悄无声息地退出，脚步匆匆却异常沉稳。月光斜斜地穿透屋檐的裂缝，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歪斜而诡异，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未知与危险。**渊澜掌心的归墟令碎片还在震，但节奏乱了，忽快忽慢，像是被人踩着脚跟追。
“不对。”绮罗一把抓过他手腕，将魔晶贴上去。原本该平稳流转的光纹，此刻像被泼了墨的水，翻着黑泡，抽搐般闪了几下，又猛地熄灭一瞬，再亮时，竟透出一丝诡异的红。
玄枭盯着那抹红，牙关一咬：“它在学我们。”
“不是学。”渊澜抽回手，把碎片塞进袖袋，指尖顺势一抹，一道神纹封了口，“是反咬。它知道我们在用它追踪，现在反过来，拿它当饵。”
绮罗冷笑：“好啊，查个书还能查出个反侦测系统来。这图书馆是藏书的还是养蛊的？”
玄枭一掌拍在墙上，石粉簌簌落：“那就砸了它。反正他们早知道我们来了，躲什么躲？”
“砸了？”绮罗斜他一眼，“你砸的是书架，人家动的是规矩。你现在冲进去，连借个《菜谱大全》都得写申请表。”
渊澜没接话，低头从怀里摸出那张签批文书，纸面尚温，墨迹未干。他指尖一划，神识探入，却在“准阅”二字上触到一股滑腻的阻力，像摸到了蛇皮。
**“有人动过。”他声音压得极低，“不是改字，是加料。这纸上被种了‘回音蛊’，一种极为隐秘的追踪术，每当我们触碰这张纸，蛊虫便会感应到并发出微弱的信号，向特定接收者传递信息。**我们每碰一次，它就报一次信。”
“那还留着干嘛？”玄枭伸手就要撕。
“等等。”绮罗按住他，从袖中取出一小片晶屑，色泽幽紫，像是从魔晶上剥下来的残渣，“我昨晚留了后手——魔息附字，能回溯接触过的气息波动。”
她将晶屑按在文书上，低语几句，晶屑瞬间融化，渗进纸纹。下一瞬，纸面浮起一层薄影，正是老头落笔时的画面：墨尖触纸，书房角落的青铜铃铛轻轻一颤，几乎不可察。
但更细的是那颤动的频率——与魔息波动同步，像两根线被同一根手指拨动。
“果然。”绮罗眯眼，“那铃铛是活的。我们一动笔，它就传信。”
玄枭冷笑：“老头是装傻，铃铛是帮凶。这学校，连个喂鱼的都能当眼线。”
渊澜摇头：“他未必知情。更可能是，他身边的东西被人动了手脚。铃铛、笔、砚台，甚至他撒的鱼食——只要沾过，就能被种讯。”
绮罗啧了声：“那咱们这趟，从第一步起，就在人家眼皮底下跳舞了？”
“不止跳舞。”渊澜闭眼，神识回溯时间线，“从签批到禁书区封锁，不到六时辰。对方反应太快，说明不是自动阵法，是有活人在盯屏。”
玄枭瞳孔一缩：“学监司？图书馆执事？还是……更高处的？”
空气一沉。三人谁都没说出口，但意思都到了——线索没断，是被人剪了。剪得干净利落，还顺手铺了条假路等着他们踩。
“现在怎么办？”绮罗把魔晶收回袖中，那东西还在烫，像揣了块烧红的铁，“继续查，等于送线索；不查，又真被堵死？”
玄枭一甩羽翼：“我去找几个老熟人，撬点暗道。他们能封明路，还能封住地底的蚯蚓道？”
“你一动，他们就知道你没停。”渊澜睁开眼，“现在最危险的不是查不到，是让他们看出我们在查。”
绮罗挑眉：“所以呢？装死？”
“装退。”渊澜从袖中取出归墟令碎片，指尖划过掌心，一滴神血落下，瞬间裹住碎片，凝成一枚灰黑色的石子，“从今天起，这东西封存。所有接触过它的物件，全毁。”
他抬手，神力一裹，文书化为飞灰。
玄枭盯着那堆灰，咬牙：“可就这么算了？”
“不算。”绮罗忽然笑出声，眼波流转，“我们可以算得更狠一点——明天我就去教务处，申请调阅《上古厨艺考》《灵兽饲养指南》《庭院种花手册》，越多越好，闹得越大越好。”
渊澜点头：“我会去导师那儿‘请罪’，说我们年少轻狂，误触预言禁书，心生悔意，愿交出所有调查笔记。”
玄枭皱眉：“笔记？早烧了。”
“那就现写一本。”绮罗笑得更欢，“写满胡话，比如‘测灵碑是上古马桶盖’‘归墟令其实是搓衣板’，再夹几张乱画的符，让他们查去。”
渊澜补充：“重点是，要让他们觉得，我们已经慌了，乱了，放弃追根，只想自保。”
玄枭沉默片刻，忽然咧嘴：“那我呢？我也得演。”
“你最好。”绮罗拍他肩，“明天午时，醉仙楼，我要听见有人说‘玄枭喝高了，嚷着查到了惊天秘密，谁拦他他就撕了谁’。”
玄枭眯眼：“然后呢？等他们派人来套话？”
“对。”渊澜眼神冷下来，“让他们以为，我们已经把真线索藏在了胡言乱语里。等他们忙着筛废话，我们——”
“我们才真正开始。”绮罗接过话，指尖一弹，袖中魔晶最后一次发烫，随即被她按进腰间暗袋，彻底封死。
三人站定，月光从屋檐裂缝斜劈下来，正好切过他们脚前的石板。裂痕比刚才深了半寸，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又拉了一把。
“归墟令封了。”渊澜低声道，“魔晶断联。接下来，任何追踪都该断了。”
绮罗点头：“他们会觉得，猎物收爪了。”
玄枭冷笑：“猎人？咱们才是猎人。”
“不。”渊澜抬眼，望向图书馆方向，那里一片死寂，连风都不动，“现在，我们是鬼。鬼不走路，鬼——爬行。”
绮罗忽然抬手，从发间摘下一枚红宝石发扣，轻轻一捏，宝石碎裂，露出内里一丝极细的金线，像是被人缝进去的。
她盯着那线，笑了：“差点忘了，他们不只盯文书，连人也能种线。”
渊澜神色一紧：“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签批那天。”她将发扣扔进掌心火里，金线烧出一缕黑烟，扭曲如蛇，“他们以为我们蠢，其实——他们才是。”
玄枭看着那缕烟散在风里，忽然道：“那现在，真查，从哪开始？”
渊澜没答，只从袖底摸出一块旧布，层层打开，露出一小片灰皮，像是从某本书上剥下来的封面。
“禁书区的书，能被篡改。”他声音极轻，“但有些东西，改不了——比如，纸张的年份，墨的成分，装订的线材。”
绮罗眼睛一亮：“你偷留了样本？”
“不是偷。”渊澜指尖抚过灰皮，“是他们忘了，真正的线索，不在字里，而在物上。”
玄枭咧嘴：“那咱们不查书，查——垃圾？”
“对。”绮罗笑出声，“查他们以为没用的东西。”
渊澜将灰皮重新包好，塞进贴身暗袋：“明天，我申请调阅《古籍修复技法》，光明正大。”
“我申请《灵植肥料配比》。”绮罗眨眨眼，“顺便问管库的，最近有没有发霉的旧书要处理。”
玄枭抱臂：“那我，就去醉仙楼，喝到吐。”
三人对视一眼，没再说话。月光依旧卡在裂缝里，照得他们影子支离破碎，像三道贴在墙上的符。
渊澜转身，袖角扫过石阶，留下一道极淡的灰痕。
绮罗跟上，脚步轻得像猫。
玄枭最后走，羽翼收拢，踩碎了一片落叶。
那碎叶下，半截烧焦的香头静静躺着，断面平整，像是被刀切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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