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东市最顶级的私人会所，没有挂牌，藏在一片静谧的竹林深处。
梁盼盼亲自在门口迎着，将几人引进一间名为“听雨”的包厢。
“老爷子，您尝尝，特地让后厨准备的淮扬菜，清淡。”梁盼盼殷勤地为楚风布菜，又给其他人满上酒。
“就你事多。”楚风夹了一筷子狮子头，味道确实地道。
祁东来不怎么说话，自顾自地倒酒，他习惯了在楚风面前当个沉默的兵。
侯亮平坐在桌边，还有些拘谨。眼前的场景，对他冲击不小。一个是军方大佬，一个信息战线的高级顾问，一个是富可敌国的科技巨头，却都像学生一样，围着一个书店老板。
这饭局，怎么看都透着一股魔幻。
“侯检，别客气啊。”梁盼盼举起杯，“以后就是自己人了。我先干为敬，欢迎你正式加入我们这个‘草台班子’。”
侯亮平连忙举杯，一饮而尽。“梁总客气了。”
“还叫梁总？”梁盼盼把杯子一放，“叫我盼盼，或者跟东来一样，喊我大嘴巴。”
祁东来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气氛在梁盼盼的刻意调动下，逐渐轻松起来。他讲了几个在硅谷创业时的趣事，逗得众人发笑，连侯亮平都放松了不少。
他开始觉得，这些人虽然身份特殊，但剥去那层外衣，也都是活生生的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一直安静的靳磊放下了筷子。
他一停下，梁盼盼的笑声也收住了。祁东来端着酒杯的手，也停在半空。
包厢里的热络空气，仿佛被瞬间抽走。
侯亮平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他知道，正题来了。
“西北那边的后续报告出来了。”靳磊的语调平稳，却带着金属的质感。
“袭击者的身份，全部核实。不是普通的极端分子，是‘黑蛇’的人。”
“黑蛇？”侯亮平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
“一个国际佣兵组织。”靳磊解释道，“装备精良，作风狠辣，专接一些见不得光的脏活。我们之前在境外清剿过他们的一个据点，当时他们自称‘蝰蛇’。”
祁东来补充了一句：“‘蝰蛇’是‘黑蛇’的外围组织，用来试探和送死的。”
侯亮平感到一阵寒意。用一支装备精良的佣兵小队来当炮灰，这个“黑蛇”的实力，远超他的想象。
“关键不是这个。”靳磊在随身的平板上划了一下，调出一张图片，推到桌子中央。
图片上是一个粗糙的金属挂件，上面刻着一个图腾。
“这是从一名被击毙的‘黑蛇’小头目身上找到的。经过我们数据库里的历史档案比对，有了个惊人的发现。”
靳磊的指尖，点在了那个图腾上。
“这个图腾，是几十年前‘黑龙会’特别行动组徽记的简化版。”
黑龙会！
这三个字一出，祁东来的身体瞬间绷紧，一股煞气无法抑制地散发出来。
侯亮平虽然不完全清楚那段历史，但也从一些零星的档案里，知道那是一个曾给大夏带来深重灾难的邪恶组织。
而楚风，从头到尾都只是安静地喝着茶，仿佛在听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你的判断是对的，老师。”靳磊看向楚风，“他们回来了。或者说，他们的阴魂，从未散去。现在的‘黑蛇’，就是当年‘黑龙会’的残渣，借尸还魂。”
“目的呢？”侯亮平忍不住问。
“复仇。”祁东来替靳磊回答了，他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冲着老师，冲着‘龙魂’来的。”
他顿了顿，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我们在‘蝰蛇’的老巢，截获了一份没有来得及销毁的加密信息。”
祁东来抬起头，逐字逐句地复述。
“破译后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阎王’的血债，用‘龙魂’的覆灭来偿。”
“落款是，BlackSerpent。”
“这只是开始。”
死寂。
包厢里落针可闻。
梁盼盼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侯亮平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是赤裸裸的战书。
一份跨越了半个多世纪，从历史的坟墓里爬出来，带着腐朽和怨毒气息的战书。
目标，直指这位看似平和的老人，和由他一手缔造的传奇部队。
所有人的视线，都汇集到了楚风身上。
楚风缓缓抬起手，将面前的青瓷茶杯端了起来。
他吹开漂浮的茶叶，轻轻呷了一口。
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他才慢条斯理地，将茶杯放回桌面。
“啪。”
一声轻响，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黑蛇’……”
楚风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包厢的温度都降了下去。
“看来，当年只是剁掉了‘黑龙’的脑袋，还没让这些蛆虫长够记性。”
他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每一下，都带着某种冰冷的韵律。
“想动‘龙魂’？”
楚风抬起头，扫了众人一眼。
“那就看看，是谁先覆灭。”
没有人怀疑这句话。
“阎王”之怒，伏尸百万。
这顿庆功宴，彻底变成了一场战前会议。原本的轻松温馨荡然无存，只剩下风雨欲来的凝重。
饭局不欢而散。
众人陆续起身离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侯亮平走在最后，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位依旧坐在原地的老人，内心翻江倒海。
他今天才真正明白，自己即将面对的，根本不是什么贪腐案件，而是一场跨越时空的血腥战争。
靳磊没有立刻离开，他等其他人都走了，才返身回到包厢。
他走到楚风身边，压低了声音。
“老师，根据我们对‘黑蛇’近期资金流向和情报网络的监控，他们下一个重点渗透的目标，很可能指向汉东郊外的山地试验场。”
楚风的动作没有停。
“那里有‘龙魂’即将换装的‘麒麟’单兵外骨骼项目组。”靳磊补充道，“安保等级是最高，但……”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楚风打断了他。
靳磊点点头。“是的。我们即使加强布防，也总会有疏漏。被动防御，不是办法。”
楚风将杯中残茶饮尽，站起身。
“那就别防了。”
靳磊愣了一下。
“通知东来，把试验场外围的常规警戒力量，撤掉一半。”
“老师，这……”靳磊有些迟疑。
“把鱼饵，做得再香一点。”楚风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竹林的影子，“告诉东来，把最好的兵都藏起来，等着那条蛇自己钻进口袋。”
“这次，我要的不是蛇胆，是整张蛇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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