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宗的山门广场,气氛死寂。
数百名刚从秘境归来的弟子,无论是玄霄宗还是问剑宗的,个个衣衫褴褛,面带疲色。
“砰。”
一道纤弱的身影被毫不留情地丢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齐素音那身原本飘逸的法衣此刻布满污痕与破口,发髻散乱,衬得那双盈满水汽的眸子愈发楚楚可怜。
谢殊观只是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
“齐师妹!”
几名玄霄宗的弟子惊呼着冲上前,手忙脚乱地扶起齐素音。
谢殊观命青厌在后面收起秘境钥匙,直接回了御兽峰。
沉寂许久的系统道: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别卖关子。”
系统道:
【好消息是,你在出秘境时得到的九劫淬神砂,是可成长的法宝。】
谢殊观念头一动。
当时情况紧急。
她只知道,天道想给齐素音的一定是好东西。
却不知其真正用途。
【这东西,以后说不定可以成为你的本命法宝。】
系统一字一句,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某种近乎于郑重的情绪。
【这不是成品法宝,甚至不是半成品。它是一缕法宝精魂,拥有无限成长的可能性。只要你有足够的资源去蕴养它,它最终能成长为什么形态,达到何种品阶,完全取决于你。】
谢殊观眨了眨眼。
本命法宝。
与修士神魂相连,心意相通,可以随主人一同成长,威力远非寻常法宝可比。
这是每个修士都梦寐以求的东西。
更何况,这还是一枚潜力无限的胚胎。
“坏消息呢?”
谢殊观心中已经有了某种预感。
系统沉默了两秒,道:
【坏消息就是,蕴养它的代价很大。除了几样主材料,还需要九九八十一种天材地宝作为辅料。
以及……足以买下几个天衍宗的灵石,用来布置聚灵大阵,为其提供能量。】
系统的语调甚至带上了几分幸灾乐祸,
【所以,恭喜你。你要变穷鬼咯!】
谢殊观回了洞府,内视识海。
白狐狸懒洋洋地趴着。
谢殊观再一次感觉到了修仙不易。
但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沮丧。
钱没了,可以再抢。
机缘没了,可以再夺。
是时候,清点一下这次秘境的其他收获了。
谢殊观想起问剑宗的那个宗门令牌……
后续,正好为自己的“脱贫致富”大计,好好规划一下。
现在,她要清点此行的收获了。
谢殊观盘膝坐于洞府之内,心中一片平静。
她先看向那淬神砂,狐狸也冲着她晃了晃尾巴。
“狐狸前辈……”
话音未落,一道清越又带着几分慵懒的青年男音在她识海中响起,截断了她的问话。
“我叫玉蘅。”
谢殊观的神识一滞:
“你不是个姐姐吗?”
那声音里带上一丝笑意,似有若无地撩拨着人的心弦,
“呵,小东西,声音是可以变的。”
谢殊观不再纠结于此。
她引动丹田,那颗布满裂痕的金丹传来阵阵刺痛。
眼下,修复金丹才是头等大事。
玉蘅的力量如一泓清泉,温润而磅礴,顺着她的经脉缓缓注入丹田。
带着一股生生不息的韵味,轻柔地包裹住破碎的金丹。
裂痕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
金丹焕发出微光,虽然远不及巅峰品质的金丹,但终究是稳住了崩溃的趋势。
谢殊观缓缓收功。
她看向系统,
“我的奖励呢?”
话音刚落,冰冷的提示音紧随而至。
【恶女值 20,洗髓丹一粒。】
一枚通体莹白药丸凭空出现在她的掌心。
那丹药光华流转,仿佛蕴藏着天地间最精纯的能量。
谢殊观没有立刻服下,而是将神识再度沉入识海。
在识海的一角,那卷古朴的轴卷静静悬浮着。
山河图。
只是此刻的它,看起来狼狈极了。
卷轴表面焦黑一片,布满了被雷霆劈斩过的狰狞伤痕。
其上流转的灵光,微弱得随时都会熄灭。
看到此物,一股压抑的火气从谢殊观胸中升腾。
她的怒气直指系统,
“每次有正事喊你,你都听不到!要你何用!”
系统沉默了片刻,电子音中竟然有了些许无奈的意味:
【这标志着,你该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谢殊观一头雾水。
但她没有困惑太久,另一个声音为她解开了谜团。
是玉蘅。
他的声音褪去了先前的慵懒,
“我倒是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小鬼,都被天道盯上了,倒是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
谢殊观瞳孔微缩。
“山河图内,天道夺舍了那个气运之女的肉身,意图杀我。”
玉蘅的解释很郑重,
“天道只能借由凡人之躯进入图中,力量会受到极大压制。
我本想将它引入图中世界再做打算,未曾想,它的气息太过强盛,占据了主导。”
所以,他们几人在被天道之力掌控的山河图里,被捶得差点找不着北。
若论起对空间的掌控力,没有什么比得过天道。
可是,在谢殊观看来,天道应该是没有偏私的道。
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谢殊观垂眸,掩去了神色中的凝重。
系统继续道:
【山河图内,天道屏蔽了一切内外联系。其实……是我的错。】
系统的声音难得出现了波动,
【在你第一次抢夺天道雷劫的时候,我为了避免你直接被雷劈死,接管你的身体,替你祭出了金铃。那一刻,我被它盯上了。】
谢殊观的心猛地一沉。
原来如此。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她引来雷劫,本是行险一搏。
却歪打正着,用天道自己的力量劈开了被它掌控的山河图,极大削弱了夺舍齐素音的那一缕天道意志。
正因如此,被屏蔽的系统才能恢复与她的联系。
她的结丹雷劫那般草率,不止是因为她天资平庸,更不是天道仁慈。
而是因为齐素音就在她的身边。
天雷,总不能连自己的“傀儡”也一同劈死。
那看似孱弱的雷劫,竟是天道投鼠忌器下的无奈之举。
所有侥幸,所有巧合,背后都早已标明了最凶险的代价。
空气死寂。
许久,谢殊观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所以,其实是天道想杀我,而我难逃一死?”
【天道想杀一个修士,最简单、最名正言顺的方式,就是降下雷劫,取其性命。】
系统的回答此刻听来,如同最终的宣判。
【若依天道之言,结婴之日,大概率就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