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欢刚离开石屋前往医疗区,一道温和却带着凝重气息的精神力波动便悄然连接了另外三人。
这是他们之间一种隐秘的联系方式,用于紧急或不宜公开的商议。
片刻后,部落议事厅旁一间僻静的石屋内,御泽、温颂、晏晞、荀竹四人齐聚。
荀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清明,只是气息仍显虚弱。
“欢欢昨晚……跟我提了想去南风谷的事。”
温颂率先开口,眉宇间带着未散的担忧和一丝无奈。
御泽蓝瞳中寒意微闪:“她也与我说过。”
“什么?!她又想跑去那鬼地方?!”晏晞一听就炸了,金瞳瞬间燃起怒火,声音拔高。
“你们没拦着她?温颂你是不是又由着她性子了?!”
温颂苦笑摇头:“我自然拦了。只是……欢欢的性子你们也知道,她认定的事,很难改变。我……我只能先想办法让她暂时忘了这事。”
他说得含蓄,但其他三人都瞬间明白了他所谓的办法,气氛顿时有些微妙的尴尬。
荀竹轻轻咳嗽了一声,将话题拉回正轨,黑眸中闪烁着理性的光芒:“意欢接连向御泽和温颂提起此事,绝非偶然。
她是真的将此事放在了心上,并且正在逐一试探我们的态度。下一个,恐怕就是晏晞你了。”
晏晞猛地瞪大眼睛,指着自己鼻子:“我?她敢跟老子提试试!看老子不……”
他话说到一半,对上另外三人同时投来的、充满不信任的目光,后面威胁的话顿时卡壳了。
御泽冷冰冰地开口:“就凭你的脑子,她若软语相求,或者想个什么法子激你,你能扛得住?”
温颂也忧心忡忡:“晏晞,欢欢若是找你,你千万要沉住气,绝对不能心软答应她。南风谷如今就是龙潭虎穴,绝不能让她去冒险。”
荀竹点了点头,补充道:“不仅不能答应,还要态度坚决地同我们一起反对。但要注意方式,不可过于急躁,反而激起她的逆反心理。”
晏晞被三人看得浑身不自在,梗着脖子道:“喂!你们什么意思?觉得老子那么好骗吗?!
老子当然知道不能让她去!她要是敢提,老子……老子就……”
他“就”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能完美应对又不伤到意欢的狠话。
荀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缓缓道:“我们提前帮你演练一下。”
“演练?”晏晞一愣。
于是,在这间僻静的石屋里,一场针对意欢的“防御演练”开始了。
荀竹扮演意欢,用各种可能的方式向晏晞提出想去南风谷的想法。
而御泽和温颂则从旁监督,不断纠正晏晞过于暴躁或可能被钻空子的回应。
“不对!语气太冲了!要坚决但不能凶!”
“她若说‘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能力’,你不能直接骂她蠢,
要说‘正是相信你的能力,才更不能让你去涉险’!”
“她若哭呢?”荀竹突然抛出一个终极问题。
晏晞瞬间傻眼:“哭……哭……老子……”
御泽脸色一黑:“那就抱住她,告诉她别哭,但绝对不松口答应!”
温颂扶额:“还是尽量别让她哭吧……”
一番鸡飞狗跳的“特训”后,晏晞感觉自己脑袋都快炸了,比打十场铁还累。
但他也确实勉强记下了一些“标准答案”,梗着脖子表示绝对能完成任务,绝不会被意欢忽悠了。
接下来半月中,轮到晏晞侍寝时。
他如同一个即将踏上战场的战士,浑身紧绷,脑子里反复盘旋着那些“标准答案”,甚至打好了腹稿,准备在意欢一开口就义正辞严地驳回!
他推开意欢的房门,看到的却是意欢正坐在灯下,仔细地擦拭着一套银针,神情专注而平静。
看到他进来,她抬起头,笑了笑:“来了?今天工坊忙吗?”
晏晞心中一凛,来了!这是要先放松他的警惕!
他立刻进入战备状态,硬邦邦地回答:“还成。”
意欢似乎没察觉他的异常,放下银针,很自然地走过来帮他解下外袍:“累了就先洗洗休息吧。”
整个过程中,意欢绝口不提南风谷,只是和他闲聊着部落的日常,工坊的进展,甚至还有心情调侃了他两句关于那天“肉搏定序”输给御泽的事。
晏晞一边机械地应答,一边心里疯狂打鼓:怎么回事?她怎么还不提?难道是在酝酿什么更大的招?欲擒故纵?等老子放松警惕了再说?
他全程紧绷着神经,连亲热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时刻准备着应对意欢的“发难”。
然而,直到意欢最终累极睡去,呼吸变得均匀绵长,他预想中的所有攻势都未曾发生。
晏晞:“???”
翌日清晨,晏晞顶着一对几乎不存在的黑眼圈,带着满腹的疑惑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快步找到了刚刚结束晨练的御泽和温颂,以及正在喝药的荀竹。
“不对劲!很不对劲!”晏晞抓着一头乱糟糟的白发,金瞳里满是困惑。
“这半月以来,她一个字都没提!真的!一个字都没提南风谷!就跟没事人一样!这不对啊!”
御泽和温颂对视一眼,也皱起了眉头。
荀竹放下药碗,黑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缓缓道:“我这边,她也未曾透露分毫。”
四人同时沉默了下来,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阴云般笼罩在心头。
意欢接连找了御泽和温颂,却独独跳过了晏晞,也完全没有来找最理智的荀竹商量?
这绝对不正常!
以他们对意欢的了解,她绝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她越是沉默,越是表现得若无其事,恐怕意味着……
“她是不是……”温颂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自己有了什么主意?打算……不跟我们商量,自己偷偷去?”
御泽周身寒气四溢,蓝瞳中瞬间结满冰霜。
晏晞也急了:“可恶!老子就说她昨晚不对劲!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
荀竹的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分析:“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立刻加强部落周边的巡逻,尤其是通往南风谷方向的路径,必须严密监控。
同时,看好所有可能用于长途跋涉的物资和工具。”
他的目光扫过三人,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在她主动挑明之前,我们绝不能打草惊蛇。但要确保,她绝对没有机会,独自离开部落一步。”
石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原本只是担心意欢提出冒险计划,现在却变成了可能要防止她离家出走。
四位兽夫的心中警铃大作,一种共同的、巨大的担忧和紧张将他们紧紧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