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的声控灯在林深脚步下次第熄灭，最后一盏灯的光晕里，沈清歌抱着牛皮纸袋的身影被拉得修长。
她今晚没穿警服，浅灰色风衣下摆沾着雨渍，见他出来，指尖在纸袋封口处摩挲两下，递过去时说：复印件是从档案馆地下三层调的，值班的老张说最近查这案子的人多，我...
林深接过纸袋的瞬间，指腹触到纸张特有的毛糙感，像母亲从前给他包书皮时用的旧报纸。
他没等沈清歌说完，直接抽出最上面那张病历，连续三日注射镇静辅助剂的字样刺得瞳孔发疼。
夜风卷着他额前碎发，他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谢谢。
沈清歌的指尖在风衣口袋里蜷成拳。
她看得见他睫毛上未干的湿意，想起半小时前在楼下等他时，透过公寓窗户瞥见的蓝光——那是【现场还原投影仪】启动的特有色泽。需要帮忙的话......她顿了顿，我可以调两个兄弟跟你。
林深翻病历的动作一顿。
母亲的签名在患者知情同意书上歪歪扭扭，像被人攥着手指强行按上去的。
他突然笑了，指节抵着太阳穴：清歌姐，你上次说刑警不能越界。
沈清歌的喉结动了动。
她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暗潮，想起审讯室里保镖说的记忆清除，想起U盘里李薇的名字被红笔圈了三次。
最终只说了句：我在局里等你消息。转身时风衣带起一阵风，把林深脚边的病历复印件吹得哗啦响。
回到公寓时，系统提示音刚好响起。
林深把病历往桌上一摊，调出商城界面。
4000积分在光屏上泛着金光，他盯着【现场还原投影仪】的兑换按钮看了三秒，终究点了取消。得先确认数据。他喃喃着摸出手机，把病历扫描件发给顾小棠，学妹，比对十年前的药品库记录。
手机屏幕在黑暗里亮成一块光斑。
林深靠在转椅上，望着墙上母亲的旧照片——那是他从老家阁楼翻出来的，照片里的女人穿着白大褂，胸前的工牌写着李薇实习医师。
他伸手碰了碰照片边缘，玻璃冷得刺骨。
顾小棠的消息来得比他预想的快。手机震动时，他差点把杯子碰倒。
林深哥！视频通话里，顾小棠的眼睛红得像兔子，李阿姨体内残留成分和Midazolam-Prolix复合物吻合，但更关键的是......她吸了吸鼻子，把质谱图推到镜头前，NeuroLock-7的代谢痕迹，这药美国FDA是2015年才批的临床！
林深的后槽牙咬得发疼。
他想起前晚系统弹出的跨境清算启动，想起陈默审讯时说的记忆清除，所有碎片突然连成线——母亲不是自杀，是新药实验的第一个活体样本。
我去旧楼。他对着屏幕扯出个笑，帮我查查谁买了那栋楼。
顾小棠还在喊注意安全，他已经挂了电话。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浮动，【痕迹强化Lv2】的兑换提示闪着绿光。
他点下确认的瞬间，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这是技能加载的前兆。
直播重启时，苏晚晴正蹲在玄关换护士鞋。
她套着发白的蓝布裙，发梢别着枚褪色的护士卡，抬头见他看过来，扯了扯裙角：这样像不像十年前的护工？
镜头亮起的刹那，弹幕刷成一片阴间小情侣。
林深搂着她肩膀凑近镜头，喉结动了动：带晚晴回我妈以前住的地方看看。他能感觉到苏晚晴的手指在他腰后掐了一下，温软的触感混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像根细针戳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旧楼的铁门在凌晨两点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林深握着微型采样仪的手沁出薄汗，苏晚晴举着补光灯的手背绷起细白的筋。
地下一层的配电室比他们预想的更破败，霉味混着铁锈味直往鼻腔里钻。
启动痕迹强化。林深低声说。
视野突然泛蓝，墙缝里的淡绿色结晶像星星一样亮起来。
他蹲下身，指尖刚碰到墙面，苦杏仁混着铁锈的气味突然炸开——和母亲遗书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深哥？苏晚晴的声音带着颤音。
林深没回答。
他的瞳孔开始失焦，幻象像潮水般涌来：母亲穿着病号服跪在地上，手里攥着半截针管，鲜血顺着指缝滴在水泥地上，和绿色药渣混成诡异的斑。妈妈......他哑着嗓子喊，咬破舌尖的刺痛才把他拽回现实。
苏晚晴的手突然按在他肩膀上。
头顶传来皮鞋踩过金属楼梯的声音，一下，两下，在空荡的地下室里撞出回音。
两人同时屏住呼吸，钻进配电柜后的夹层。
林深能听见苏晚晴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在他后背上。
通风口的光被阴影遮住时，他看清了那两个黑衣人。
走在前面的男人剃着板寸，左眉骨有道刀疤——是赵四。
他怀里抱着个金属箱，箱体上的ProsperityHealthLtd标志在补光灯下泛着冷光。
B计划启动。赵四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铁板，把14病房的监控带去迪拜，陈医生要亲自烧。
林深的指甲掐进掌心。
14病房，是母亲最后住的病房。
原来十年前的监控根本没归档，是被他们藏起来当罪证！
他悄悄摸出空气采样器，红色指示灯在黑暗里闪了两下——箱体缝隙逸出的挥发性成分已经被锁定。
撤离时雨已经下大了。
苏晚晴的护士鞋踩在水洼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
林深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老马的名字跳出来时，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小林啊！老马的喘气声透过话筒炸响，你们租的那辆破捷达，我翻行车记录仪了！
上周三半夜，赵四的人开它去了城西殡仪馆！
林深的脚步顿在雨里。
殡仪馆，离母亲的墓地只隔两条街。
他调出卫星地图，地下管道像蛛网般在屏幕上铺开——殡仪馆和墓地的化粪池管道，竟在地下七米处交汇。
清歌。他拨通沈清歌的电话时，雨珠顺着下巴砸在手机壳上，我要查我妈墓穴周围的土壤成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
林深能听见键盘敲击声，是沈清歌在查相关条例。涉及遗体......她的声音低下来，但我可以用疑似地下污染物泄漏的名义申请采样。
谢了。林深挂了电话，系统任务面板突然亮起红光。
【溯源行动】进度条从72%跳到78%，最下方的小字在闪烁：关键证据：遗体接触记录待确认。
顾小棠的消息是在凌晨四点发来的。
林深盯着质谱分析报告，NeuroLock-7降解物浓度超标17倍的字样刺得他眼眶发酸。
视频里，顾小棠的眼睛肿成桃子：林深哥......他们是不是......
我知道。林深打断她。
他望着窗外翻涌的乌云，突然闭上眼。
幻视触发的刺痛从后颈窜上来时，他看见母亲站在墓碑前，指尖抚过碑身背面——那里有一行极小的刻字，十年前他擦墓碑时从未注意过：真相在地下七尺。
清歌。他再次拨号时，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齿轮，准备掘墓令。
窗外的暴雨在这时砸响玻璃。
系统提示音在视网膜上炸开：【跨境清算启动】：迪拜离岸账户异常转账980万，收款方DubaiMedCoreLogistics。林深望着雨幕里摇晃的路灯，突然笑了。
他摸出母亲当年塞给他的玩具熊钥匙，金属表面还留着体温的余温。
沈清歌的回复是半小时后到的。
她发来一张照片，是盖着红章的《土壤环境监测采样许可》，备注栏里手写着：经核查，海明墓园B区5排7号周边土壤存在重金属污染风险，准予采样。
林深把手机贴在胸口。
雨势渐大时，他看见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翻卷，露出背面的淡绿——像极了地下配电室墙缝里的药渣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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