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里的梧桐叶被风卷得簌簌作响,林深的指节抵在车窗上,玻璃内侧凝着层白雾,模糊了墓园入口处“海明墓园”的石牌。
他摸出那只玩具熊钥匙,金属齿痕硌着掌心——这是母亲自杀前塞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十年了,钥匙环上的绒毛早被磨秃,却始终带着体温的余温。
“林深,到了。”沈清歌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
她摘下警帽,发梢还滴着雨,帽檐下的警徽在雨雾里泛着冷光。
副驾驶座上的苏晚晴把稳定器往怀里拢了拢,直播镜头已经亮起小红点,弹幕像潮水般涌上来:“深哥今天要挖坟?”“这标题看得我心口发闷”。
林深推开车门,雨丝立刻灌进衣领。
沈清歌跟上来时,他正站在B区5排7号墓前。
墓碑上“李薇之墓”四个字被雨水冲得发亮,碑底摆着束沾了泥的白菊——是他今早来换的,此刻花瓣正顺着碑身往下淌水,像在替谁垂泪。
“探地雷达定位在棺木下方七十厘米。”顾小棠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传来,带着实验室特有的电子音混响,“金属异物形状规则,长宽约三十乘二十厘米,可能是……”
“箱子。”林深蹲下身,指尖抚过湿润的泥土。
他能闻到腐叶和松脂混合的气味,像极了小时候母亲医院更衣室的味道——她总说,法医的工作是替死人说话,“所以他们连替她说话的机会都要夺走。”
苏晚晴的稳定器轻轻晃了晃,直播标题已经改成《我正在挖我妈的坟,为了让她瞑目》。
弹幕突然炸开:“深哥手在抖”“心疼,这得多大的勇气”。
林深没看屏幕,他从工具包里取出橡胶手套,指套与皮肤摩擦的声音在雨里格外清晰。
第一锹下去时,泥土裹着碎草翻起来。
沈清歌退后半步,警服下摆沾了泥也不在意,只盯着林深的后背——他挖得很慢,每铲起一捧土都要仔细筛过,像在翻找什么易碎的宝贝。
苏晚晴跟着蹲下,镜头几乎贴到泥土上,能看见林深手套指节处被锹柄磨出的褶皱。
“有金属反光!”顾小棠的声音突然拔高。
林深的动作顿住,雨珠顺着帽檐砸在他手背上。
他跪下来,用戴手套的指尖抠开最后一层土——深褐色的金属盒露出一角,外壳刻着细密的纹路,在雨水中泛着冷光。
“记忆清除项目——主备份。”林深念出盒盖上的字,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刚要伸手,远处山坡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
沈清歌突然转身,右手按在腰间枪套上:“警戒!”
赵四把望远镜贴在眼眶上,爆破器的塑料壳子硌得掌心出汗。
他看见林深正把金属盒往怀里收,雨幕里那抹白衬衫格外刺眼——老大说过,这小子要是挖出东西,活不过今晚。
他拇指按下红色按钮的瞬间,墓园西侧传来“轰”的闷响。
燃气管道爆炸的气浪掀翻了两辆警车,碎石混着泥点劈头盖脸砸下来。
沈清歌吼了一嗓子“掩护林深!”,特警队的盾牌立刻围成半圆。
林深被气浪掀得踉跄,金属盒脱手飞出,在泥地上弹了两下。
他扑过去的瞬间,苏晚晴从侧面撞过来,直播设备“哐当”砸在地上,却用身体替他挡住一块飞石。
“硬盘!”林深的指甲抠进泥里,指尖终于触到金属盒边缘。
眼前突然闪过刺目的白光——是幻视。
他看见母亲站在火场里,白大褂下摆沾着血,正把一个银色盒子塞进他怀里。
“阿深,替妈妈看……”话音被爆炸声撕碎,林深猛然清醒,死死抱住金属盒滚进旁边的沟渠。
“林深!”沈清歌的声音穿透硝烟。
林深抹了把脸上的血,金属盒还在怀里,外壳被碎石划了道口子,却没裂开。
他抬头时,看见一辆黑色SUV冲破警戒线,赵四正从驾驶座探出头,手里握着把改装过的霰弹枪。
“趴下!”沈清歌的枪响了。
子弹擦着赵四的耳朵打进前挡风玻璃,SUV一个急转撞翻了墓碑。
林深趁机爬起来,抱着金属盒往警车方向跑。
苏晚晴捡起地上的稳定器,镜头摇晃着拍下这一幕,弹幕已经疯了:“报警了这是谋杀!”“警察快上啊!”
混乱持续了十分钟,特警最终用路障截停了SUV。
赵四被按在地上时还在骂:“你们完了!陈主任……”沈清歌的鞋跟碾住他后颈:“陈主任?哪个陈主任?”
林深没听见后面的对话。
他站在母亲墓前,金属盒上的泥被雨水冲开,露出“主备份”的刻字。
苏晚晴的直播还在继续,镜头里他的脸青一块紫一块,却突然笑了:“妈,我拿到了。”
顾小棠的实验室亮着冷白的光,金属盒被固定在操作台上。
林深靠在门框上,看她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这是他见过最安静的顾小棠,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第三重加密层破解了。”她突然说,声音发颤。
视频日志的画面跳出来时,林深的呼吸停了。
画面里的陈默穿着白大褂,胸前挂着海城第一医院的工牌,背景是泛着冷光的实验室。
“14号受试者李薇因发现药品账目异常,启动应急清除协议。”陈默的声音很平静,像在念实验报告,“采用NeuroLock-7诱导精神崩溃,配合镇静剂过量注射,伪造自杀现场。遗体火化前植入假病历芯片,确保档案闭环。”
“闭环。”林深重复这两个字,喉咙像被火燎过。
顾小棠的手在抖,鼠标点下暂停键,视频里陈默的嘴还保持着说话的形状。
林深摸出手机,翻出母亲自杀当天的病历照片——那上面“抑郁症”的诊断,原来都是芯片里的谎言。
直播室的聚光灯亮起时,林深的衬衫还沾着墓园的泥。
他面前摆着三台投影仪,左边是土壤检测报告里“NeuroLock-7降解物超标17倍”的红章,中间是地下管道交汇的卫星图,右边是陈默签署的“记忆清除项目伦理豁免书”,落款处“张立群”的签名盖着海城市卫健委的公章。
“这不是医疗事故。”林深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弹幕上,“这是用国家机器杀人。”
系统提示音在视网膜上炸开时,他正把U盘插进直播台:“揭露系统性司法掩盖升级,奖励4500积分。”“直播热度破三百万,解锁【格斗技巧Lv1】。”弹幕刷得太快,他只能看见零星几个字:“查张立群!”“陈默呢?”
凌晨三点,沈清歌的电话打进来时,林深正盯着母亲的遗照。
“陈默注销了诊所执照,妻子两小时前飞迪拜了。”她的声音带着疲惫,“机场监控拍到他提了个银色箱子,和繁荣健康有限公司的设备箱一样。”
林深摸出系统商城界面,积分栏里的数字还在跳动。
他点击兑换【真相血清】×3,确认键按下的瞬间,血清试管出现在掌心,冷得刺骨。
“清歌,帮我查迪拜医疗核心物流的控制人。”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我妈的账本,该去迪拜对质了。”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新消息,发件人显示“小刘护士”:“林先生,陈主任离境前……”后面的字还没加载出来,屏幕就黑了。
林深皱眉按了按电源键,再亮起时,消息框里只剩一串乱码。
他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晨光,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看来,有人急着让某些线索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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