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的指尖在金色按钮上微微发颤。
控制舱的冷光打在系统面板上,积分数字24400像团跳动的火——他记得很清楚,上周帮外卖小哥找回被偷的餐箱才攒了200积分,给独居老人修完漏水的水管又加了150。
可此刻这些数字都不重要了,他盯着抽奖池里那两个选项,喉结动了动。
“主播别赌!”
“设备坏了还能修,命没了呢?”
弹幕像一群扑棱翅膀的蜂,在直播间炸成白花花的雾。
林深偏头看向监控屏,画面里是老张最后出现的影像:暴雨砸在车库顶棚,老头裹着雨衣,怀里的铁盒被他死死护在胸口,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最终消失在B3区的转角。
“妈,这次我听你的。”他对着空气轻声说,像是怕惊醒什么。
十年前那个雨夜,母亲也是这样抱着病历本冲进实验室,说要找“能证明自己清白的东西”。
后来她再也没出来,只留下半瓶被调包的安眠药。
手指按下的瞬间,控制舱的灯突然暗了一瞬。
转盘开始疯转,红蓝光线在他瞳孔里投下碎片。
苏晚晴的声音从耳麦里钻进来:“林深,你手在抖。”他没应声,盯着转盘上“无限续航直播设备升级包”那行小字——概率3%,比中彩票还低。
“叮——”
系统提示音像根细针扎进耳膜。
林深眼前浮现出淡金色的字:“欧皇认证,神装降临。”直播设备突然泛起暖光,镜头边缘的金属纹路像活过来似的爬向墙面,在水泥地上投出一道半透明的操作界面。
“这……不是科技,是奇迹。”苏晚晴的声音带着颤音,林深能想象到她瞪圆的眼睛——这个总把“数据说话”挂在嘴边的运营总监,此刻正攥着直播台的边缘,指节发白。
“准备切‘都市探秘’标签。”林深扯了扯领口的摄像头,转身时设备在腰间轻撞,“初雪,车钥匙。”
地下车库的霉味裹着潮湿的风扑过来。
林深和林初雪手挽着手,像对普通情侣,可他耳麦里的次声波监测仪正发出蜂鸣——那是人体活动残留的低频震动,沿着老张最后行走的路线,在B3区E7柱附近突然增强。
“墙面有波纹。”林初雪的指甲轻轻掐了掐他掌心,这是他们约好的暗号。
林深假装低头系鞋带,余光瞥见水泥墙泛起水纹般的波动——升级后的设备自动激活了,血色影像从墙里渗出来:老张被按在地上,李强的脸在阴影里扭曲,手里的催泪喷雾滋滋冒着白气。
“夹层入口在消防阀后面。”林初雪的声音压得极低,她的记者证在包里轻轻响,“我数到三,你往左偏十五度。”
“地面血迹pH值7.8。”顾小棠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法医室的仪器声从耳麦里漏出来,“被清洗过两次,但碱性残留说明……”
“他以为冲干净了,可水泥会呼吸。”林深冷笑,指尖摸上墙面凸起的消防阀。
金属纹路在他触碰的瞬间凹陷,露出个半人高的洞口。
霉味突然变得浓烈,混着铁锈味直往鼻腔里钻。
变故发生在他弯腰的刹那。
一道黑影从转角扑来,改装电击棍的蓝光在眼前炸开。
林深本能地翻滚,设备“哐当”砸在地上,投影瞬间黑屏。
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耳麦里沈清歌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左前方第三根立柱!监控盲区!”
他反手撑地,借力蹬墙,在电击棍擦过腰侧的瞬间抓住设备。
指尖慌乱地按动开关,墙面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老张被绑在铁架上的画面被投在李强正前方,老人嘶哑的喊声响彻车库:“我不是偷药的人!我知道林师姐那晚被人灌了药!”
李强的动作猛地一滞。
他的脸在投影光里忽明忽暗,林深看见他瞳孔缩成针尖,喉结动了动,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机会就这么闪了一下,林深甩出验尸包里的束缚带,精准缠住对方手腕,反扣在通风管道上。
“卧槽!!我妈那晚???”
“林深他妈不是自杀?!!”
弹幕像被炸开的蜂窝,满屏的问号和感叹号几乎要撑破屏幕。
林深喘着粗气看向设备,镜头里自己的脸泛着青白,可眼底烧着团火——十年了,他终于听见有人说出“林师姐”这三个字。
夹层深处传来微弱的呻吟。
林深扒开堆着旧纸箱的角落,老张蜷在防潮垫上,嘴唇干裂得像老树皮,怀里却死死抱着那个铁盒。
顾小棠的声音带着哭腔:“生命体征稳定!马上联系120!”他蹲下身,用袖子轻轻擦老张脸上的灰,老人睫毛动了动,哑着嗓子:“林...小林...盒子...你妈...”
铁盒的锁扣锈死了。
林深从口袋里摸出瑞士军刀,刀尖插进缝隙的瞬间,手控制不住地抖。
苏晚晴在耳麦里轻声说:“我切五秒黑屏。”他没应声,金属断裂的脆响里,泛黄的纸页铺了一地——1998年的药品出入库记录,“NeurocalmX”的流向栏写着“特殊项目”,签字人是周明远,时任副院长的名字。
最底下一页的边缘,有行潦草的字:“14实验对象林某,拒绝配合清除程序,建议物理终结。”
林深的呼吸突然卡住了。
他想起母亲出事那晚,自己蹲在实验室门口等她,听见里面有争执声,有玻璃碎裂声,然后是很长很长的寂静。
后来警察说,她吞了整瓶安眠药,桌上有遗书。
可他记得,母亲睡前总要喝杯热牛奶,而那天的牛奶杯底,沉着片没化开的药渣。
“你以为你妈那晚真是自杀?”
李强的声音像根冰锥刺进来。
林深抬头时,警车的红蓝灯已经照进车库,男人被押着往车边走,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她根本没吃安眠药!是被人灌的!就在她办公室,灯关了,门没锁!”
车门“砰”地关上。
林深蹲在地上,指尖抚过纸页上的“林某”,突然笑了——十年了,他终于知道母亲不是软弱,不是不敢反抗,是被人捂住嘴按在地上,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直播信号恢复。”苏晚晴的声音带着鼻音。
林深站起身,铁盒在手里沉得像块石头。
他转身面对镜头,晨光从车库出口斜斜照进来,把影子拉得老长。
“下一个,轮到你们了。”他举起铁盒,阳光透过纸页的缝隙,在脸上投下细碎的光,“那些以为能捂住真相的人,那些把人命当实验品的人——”
弹幕刷得太快,他几乎看不清字。
系统提示突然在视网膜上亮起:“揭露母案关键证据链,奖励2800积分。检测到执念共鸣强度突破阈值,【冤魂共鸣·协同模式】升级为【自由通感】——可主动召唤并承载多维记忆残留。”
林深眨了眨眼。
光影里,他看见母亲的身影虚虚浮在铁盒上方,穿的是那件洗得发白的白大褂,袖口还沾着碘伏的黄渍。
她伸手摸了摸铁盒,又摸了摸他的脸,然后像片云似的散了。
“妈,这次,轮到我来替你说。”他轻声说。
镜头缓缓拉远,朝阳穿透云层,照在直播设备的徽标上,金属纹路泛着暖光,像道刚被推开的门。
直播间标题悄然更新:《我妈那晚没关门,但我现在,替她推开了全世界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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