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骁把秘籍塞回怀里,玉牌还在掌心发烫,像块刚从炉子里扒出来的炭。他盯着那道幽蓝投影,隧道深处的震动没停,一下一下,像是有人在地底敲鼓。
纳兰清婉没动,手指搭在团扇边缘,屏面黑着,只剩一丝残电在边角微闪。她抬眼:“你刚才看到的符号——和你以前见过的一样?”
“一模一样。”林骁把战术手电筒拧紧,塞进腰带,“任务代号‘赤瞳’,上级没解释,执行完就炸了基地。现在它出现在这儿,说明有人早就在等我。”
她没追问,只是把发簪在石桌上划了道痕:“那你还进?”
“不进?”他咧嘴,“我都走到剧本里了,退出去多没面子。”
话落,他抬脚往投影中央踏去。脚刚离地,地面忽然泛起一层青光,像是水波荡开,下一瞬,他的影子先他一步落进光里——可那影子没站直,而是向前扑倒,脖颈扭曲,像被人硬生生拧断。
林骁眉头一跳,收脚。
“有门槛。”他说,“不是物理的,是……规则。”
纳兰清婉立刻蹲下,指尖贴地。凉意顺着皮肤往上爬,不是石头的冷,是活物呼吸时那种湿漉漉的吐纳感。她抬头:“它在验身份。玉牌是钥匙,但开门得按它的规矩来。”
林骁没吭声,掏出玉牌按在投影中心。蓝光猛地一颤,像是被烫到。他用指节敲了三下——短,短,短,三长,再三短。摩斯码,求救信号,和秘籍响应的节奏一样。
没反应。
“它升级了。”他冷笑,“还得加点料。”
纳兰清婉立刻把团扇残片贴在玉牌背面,指尖一抹,引出最后一丝电量。她闭眼,低声念了几句密令,飞燕阁的血脉模拟术,能伪造“承运者”波动。屏面闪了半秒,浮出一行乱码,随即消散。
地面嗡鸣。
青光从四面八方收束,汇聚成一圈螺旋纹路。石桌下的地板无声裂开,一道石阶向下延伸,每一级都泛着青蓝微光,像是血管在搏动。
“成了。”她喘了口气。
“走?”林骁问。
“你先踩,我断后。”她把团扇收进袖中,“这台阶,看着像活的。”
林骁一脚踏上去。石阶微微下陷,随即弹起,像踩在某种巨兽的肋骨上。他一步步往下,纳兰清婉紧跟。通道越走越窄,空气里开始浮着一股铁锈味,混着点像是檀香又像是腐土的气息。
两旁岩壁渐渐显出痕迹。
是画。
不是刻的,也不是涂的,像是从石头里渗出来的。第一幅:开国皇帝登基大典,百官跪拜,可龙椅背后,站着九个黑影,影子拉得老长,一直延伸到画外。
林骁停下,抬手摸了摸。指尖传来轻微的震颤,像是画在呼吸。
“记忆石。”他说,“能存影像。”
纳兰清婉凑近,用发簪尖轻轻刮了下墙面。石粉飘落,底下浮出另一层画面——登基当晚,皇帝被按在祭坛上,胸口插着一把玉匕,血顺着沟槽流进地底,而那九个黑影,正将一道金光封进山腹。
“九锁非护国,乃囚龙。”她低声念,“和秘籍里一样。”
林骁冷笑:“好家伙,建国第一天就在搞封印仪式,这帮老祖宗比我还懂怎么埋坑。”
再往前,壁画变了。
王朝历代更迭,战乱、饥荒、政变,每一幕都像被快进播放。可每当皇权交接,画面总会停顿一瞬——某个模糊身影站在城楼最高处,披着青衫,手里拎着一把裂口斧头。
林骁。
不止是他,连纳兰清婉也出现了。她站在一座地宫中央,掌心托着玉牌,四周是崩塌的城墙和燃烧的皇旗。
“这画……”她皱眉,“不是预言。”
“是回放。”林骁盯着那幅画,“它已经发生过了。在某个时间线上。”
壁画继续向前。到了最后一段,画面定格在“癸未年冬”——正是今年。林骁站在皇城之巅,脚下是破碎的龙旗,而纳兰清婉立于地脉中枢,手中玉牌爆发出刺目蓝光。背景里,山崩地裂,可裂缝中又生出新芽,像是毁灭与重生同时发生。
“我们还没做这些事。”她声音很轻,“可它已经记下来了。”
林骁没说话,掏出战术手电筒,调到红外模式,照向壁画。颜料在光下显出细微颗粒,他眯眼看了会儿:“放射性尘埃,年代测定——和开国同期。没人能提前三百多年画未来。”
“所以不是人画的。”纳兰清婉抬头,“是这地方自己记的。它知道我们会来。”
林骁把灯关了,低笑一声:“那它可得失望了。我最讨厌按剧本走。”
他继续往下走,台阶越来越陡,空气也变得粘稠。每走一步,胸口那股拉扯感就越强,玉牌贴着皮肉发烫,几乎要烧起来。
突然,他心跳一滞。
不是痛,是同步。
玉牌的热度,和心跳,开始同频。咚、咚、咚——每跳一次,壁画就闪一帧,像是整条通道在跟着他呼吸。
“它在读我。”林骁停下,一把扯下青衫,裹住玉牌,“想靠心跳导航?老子偏不让你顺心。”
他闭眼,默念特种兵抗干扰心法,呼吸拉长,心率一点点压下去。裹着玉牌的布料渐渐不再发烫,壁画的闪烁也慢了下来。
纳兰清婉蹲下,用发簪在石阶边缘划了个飞燕记号。她抬头:“空间在扭曲。刚才那道弯,我们走了三十步,可记号之间的距离在缩短。”
“说明它想困住我们。”林骁睁眼,“越往里,越像活的。”
“那就别让它如意。”她站起身,“你走前面,我标记路径。记住,别碰墙,别看太久壁画。”
林骁点头,继续下行。
通道深处,青光越来越亮,像是接近了某种核心。空气中开始浮着细小的光点,像是尘埃,又像是某种能量残渣。林骁的靴底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像是踩碎了冰晶。
突然,他脚下一滑。
不是台阶塌了,是地面自己变了形状。原本平整的石面,突然凹陷出一道沟,边缘泛着蓝光,像是某种血管在跳动。
“别动!”纳兰清婉一把拽住他胳膊。
林骁低头,发现那道沟正沿着台阶往上爬,像条活蛇。沟底浮现出一行字:“非血承者,目盲心焚。”
“它认出你了。”她声音绷紧,“但它不确定你是不是真的。”
林骁冷笑,抬起脚,直接踩进那道沟里。
蓝光炸开,顺着他的靴底往上爬。他没躲,反而往前一步,整条腿都陷了进去。灼热感从脚心直冲脑门,可他咬牙撑住,手指在玉牌上敲了三下——短,短,短,三长,三短。
沟里的光忽然静了。
字消失了,地面恢复平整。
“它怕的不是血。”林骁喘了口气,“是节奏。是信号。”
纳兰清婉盯着他:“你拿自己试阵?”
“不然呢?”他拍拍腿,“反正死不了。我可是被剧本写进去了。”
她没说话,只是把最后一道飞燕记号刻在台阶尽头。
前方,通道终于到了拐角。再往前,光线更暗,可空气里那股震动更强了,像是整座山都在脉动。拐角处,立着一扇石门,门缝里渗出青蓝微光,门上刻着双龙缠纹——和玉牌上的一模一样。
林骁走过去,伸手按在门上。
石头冰冷,可掌心下的纹路,却像是有温度的。
他回头:“门后是什么?”
纳兰清婉站在三步外,发簪尖还沾着石粉:“不知道。但壁画到这儿就断了。前面……没有记录。”
林骁咧嘴一笑:“那不就对了?”
他五指张开,贴在龙纹中心。
石门无声裂开一道缝,缝隙里,涌出一股带着铁锈味的风。
门后,是一片更深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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