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基地很静，训练室的灯光早就熄了，只有季宴礼房间留着盏暖黄的落地灯，光晕落在他沉睡的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苏楹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刷到的微博内容其实没怎么看进去，注意力总忍不住往床上飘。
季宴礼下午烧得脸颊发红，现在睡颜安稳，呼吸匀净，她伸手碰了碰自己的指尖，还带着两小时前给他量体温时，额角残留的温凉触感。
群消息弹出来时，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按亮屏幕。
盛星的消息带着惯常的雀跃，季佳儿的追问像颗小炮弹，苏楹笑着打字回复，指尖在屏幕上敲得轻快，完全没察觉床上的人睫毛颤了颤。
“苏楹，我生病了，你都不照顾我。”
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还裹着点没散透的慵懒。
苏楹抬头时，正对上季宴礼半睁的眼，眼神里没什么焦距，倒像是只刚睡醒的猫，带着点委屈的黏糊劲儿。
“我这不是在这儿守着吗？”她放下手机走过去，膝盖抵着床沿坐下，掌心贴上他的额头，温度确实褪了，只剩正常的温热，“烧退了，难受吗？”
季宴礼却偏头躲开她的手，往被子里缩了缩，露出双湿漉漉的眼睛：“心疼。”
“嗯？”苏楹没反应过来。
“看你对着手机笑，不看我，心就疼。”他说得一本正经，嘴角却偷偷勾了点弧度。
苏楹被他逗笑，故意板起脸：“那得打120了，这病听着挺严重。”
“不用，”他忽然伸手，轻轻拽住她的袖口，指尖带着点微汗的湿意，“你抱抱我，说不定就好了。”
她俯身抱住他时，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味混着沐浴露的清香。
季宴礼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力道不轻不重，像怕弄疼她，又像怕她跑了。
“好了没？”她松开时，鼻尖蹭到他的下巴，有点痒。
“才好一半。”他得寸进尺，下巴往她颈窝里埋了埋，“再亲一下，就全好了。”
苏楹本想只碰一下就撤，可唇瓣刚贴上他的，后颈就被他轻轻按住了。
他的吻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直到她放松下来，才慢慢加深。
呼吸交缠时，苏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炸开，快得像要跳出来，直到他的手顺着腰线往上移了半寸，她才猛地推开他，脸颊烫得能煎蛋。
“抱歉……”季宴礼的耳尖也红了，眼神有点慌乱，“我没控制住，脑子好像还烧着。”
“不是……”苏楹别开脸，声音细若蚊蚋，“亲是可以的，就是……太快了。”
空气静了两秒，两人忽然都笑了。
苏楹往他怀里缩了缩，把脸埋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音闷闷的：“别笑了。”
“不笑了。”季宴礼摸着她的头发，指尖划过她发烫的耳尖，“害羞了？”
怀里的人闷闷地点了点头。
＊
第二天的晨光透过窗帘缝钻进来时，苏楹是被生物钟叫醒的。
她坐起身，看见季宴礼还睡得沉，睫毛在晨光里泛着浅金，便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把被角掖好，才拉开窗帘。
窗外的天刚蒙蒙亮，训练基地的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只麻雀在草坪上蹦跳。
苏楹叠好被子，走出房间时，走廊里空无一人，连最贪早的江聿风都没起。
厨房的冰箱里还有些食材，她煮了粥，煎了鸡蛋，又蒸了几个小笼包。
晨光透过厨房的窗户，落在她忙碌的侧脸上，锅里的粥咕嘟咕嘟冒着泡，香气慢慢漫开。
等把早餐摆上桌，她才想起写纸条，找了张便利贴，用马克笔写得工工整整：【我先回家啦，早餐在桌上，记得趁热吃。】想了想，又加了句【季宴礼记得多喝热水】，才把纸条压在盛粥的碗下面。
离开基地时，门口的保安大叔笑着跟她打招呼：“苏小姐早啊。”
“李叔早。”她笑着点头，阳光落在她脸上，带着点刚睡醒的柔软。
苏楹到家时，家里还带着清晨的凉意。
她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自己略带倦意的脸，敷了片面膜，才开始收拾屋子。
书架上的书歪了几本，她一本本摆好，忽然看见季宴礼上次落下的那本《博弈论》，随手抽出来翻了翻，扉页上有他清秀的字迹，写着“2024.3.15陪楹楹看电影时买的”。
苏楹的心跳漏了一拍，把书放回原位时，特意摆得格外端正。
拖完地时，额角已经沁出薄汗。她刚瘫在沙发上拿起手机，门铃就响了。
视频里，盛星穿着亮黄色的T恤，扎着高马尾，正对着镜头挤眉弄眼，季佳儿站在她身后，头发还乱糟糟的，手里攥着个发圈，显然是刚从床上爬起来就赶来了。
“你们俩怎么这么早来了？”苏楹笑着开门。
“想你了呗！”盛星一把抱住她，力道大得差点把她带倒，“快让我闻闻，是不是被季宴礼那家伙独占了这么久，连香味都变了？”
“别闹。”苏楹推开她，看见季佳儿正踮着脚往屋里瞅，“快进来，刚拖的地，换鞋。”
盛星换鞋时，看见鞋柜上摆着双男士拖鞋，挑眉冲苏楹挤眼睛：“某人常来啊？”
苏楹的脸热了热，没接话，转身去开冰箱：“喝可乐吗？”
“哟，还问？”盛星拖长了调子，“看来是库存告急了。”
季佳儿刚把头发扎好，听见这话懵懵的：“什么意思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盛星拉开可乐罐，咕咚喝了一口，“平时来她家，饮料管够，可乐、果汁、气泡水摆一排，让你随便挑。只有当可乐快喝不完，又懒得买新的，她才会问‘喝可乐吗’——意思就是‘除了可乐只有水，你凑合一下’。”
苏楹笑着拍了她一下：“哪有那么多讲究。”
“本来就是！”盛星转头冲季佳儿眨眼，“下次她再这么问，你就说‘我想喝水’，保准她心虚。”
季佳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偷偷拿出手机，给季宴礼发了条消息：【哥，你是不是经常去楹楹姐家？她鞋柜上有你的拖鞋！】
下午的商场人来人往，空调开得很足。
盛星拉着她俩冲进服装店时，店里正放着轻快的流行歌，货架上的衣服五颜六色，晃得人眼花。
“这件！这件碎花裙好漂亮！”季佳儿举着条淡蓝色的裙子，裙摆上缀着小小的雏菊，跑到试衣间门口。
苏楹和盛星坐在沙发上等着，没一会儿，季佳儿就红着脸走出来了。
裙子长度刚到膝盖，收腰的设计衬得她腰肢纤细，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像只活泼的小鹿。
“我的天！”盛星猛地站起来，“佳儿你这是偷穿了仙女的裙子吧？太好看了！”
苏楹也点头：“真的很适合你，颜色衬得你皮肤超白。”
季佳儿被夸得手足无措，拉着裙摆转了个圈：“那……买了？”
“必须买！”盛星推着她往收银台走，“刷卡还是扫码？我来！”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苏楹笑着看她们闹，目光落在旁边的衣架上，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静静挂着，领口有精致的蕾丝花边，裙摆是蓬松的纱质，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她鬼使神差地拿下来，走进试衣间。
穿好出来时，盛星和季佳儿刚付完钱，转头看见她，瞬间都没了声音。
“我靠……”盛星喃喃道，“季宴礼要是看见你穿这个，眼睛都得看直了。”
季佳儿已经偷偷举起手机，对着镜子里的苏楹拍了张照，飞快发给季宴礼，配文：【哥！你快看楹楹姐！美疯了！】
苏楹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白色的裙子衬得她皮肤胜雪，蕾丝花边勾勒出纤细的脖颈，裙摆轻轻垂落，像朵含苞待放的花。她伸手摸了摸裙摆，嘴角忍不住上扬，是真的好看。
鞋店的灯光更亮些，盛星一眼就看中了双红色的高跟鞋，跟不算太高，鞋面上缀着水钻，闪得晃眼。
“佳儿你试试这个！”她举着双裸粉色的高跟鞋，“配你那条碎花裙绝了！”
季佳儿试穿时，盛星已经踩着新鞋转了个圈：“怎么样？是不是气场全开？”
苏楹笑着点头，刚想说自己不用买，就被季佳儿拉住：“楹楹你看这个！”
是双黑白色的玛丽珍鞋，粗跟，鞋面上有个小小的蝴蝶结，看起来乖巧又精致。
“试试嘛，”季佳儿把鞋塞到她手里，“配你那条白裙子肯定好看。”
苏楹犹豫着穿上，刚站起来时有点不稳，盛星连忙扶住她：“慢点慢点，粗跟比细跟好走多了。”
她扶着墙站了会儿，慢慢走到镜子前。鞋跟不高，刚好让她的身姿更挺拔些，裙摆垂落在脚踝边，露出纤细的小腿，确实好看。
“买了买了！”盛星拍板，“季宴礼见了指定挪不开眼！”
苏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想起昨晚季宴礼埋在她颈窝的呼吸，脸颊微微发烫，轻轻“嗯”了一声。
窗外的阳光透过商场的玻璃照进来，落在她们身上，带着属于盛夏的热烈与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