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笑得豪迈,笑得凛然。
他转身望向北方——那座金碧辉煌的帝都,藏尽权谋,埋葬忠良。
而今,一个被踩进泥里的名字,要堂堂正正地走回去。
“那就去。”他声音不高,却如铁钉入木,“不带一兵,不伤一人,只用一枪,问一问这天下:规矩,还在不在?”
三日后,朱雀门外。
消息早已传遍汴梁。
“梁山有英魂归来!”
“当年被冤的林教头,要在旧校场立枪为誓!”
“张顺驾舟沿河高呼:‘故人归来,问心无愧!’”
百姓议论纷纷,官府却讳莫如深。
禁军加强巡逻,城门盘查严密,可没人敢提“镇压”二字——因为那晚,归心舟在汴河上点燃百盏河灯,每一盏灯上都写着一个名字:林冲、鲁智深、武松、杨志……一百零八盏,如星河倒悬,照亮整条漕河。
第三日黎明,天色未明。
东京南郊,昔日八十万禁军东校场早已荒废,杂草丛生,断旗残柱间,唯余一片苍凉。
可就在晨雾最浓时,一道白影悄然出现。
他踏草而来,脚步无声。
银枪在手,素袍无尘。
风拂起他的衣角,仿佛时光倒流,那个被雪夜逼上绝路的禁军教头,终于回来了。
林冲站在校场中央,仰头望着北方那座巍峨皇城。
朱雀门楼高耸,宫灯未熄,檐角金铃在风中轻响。
他曾在这里操练士卒,曾在这里誓死效忠,也曾在这里,被一纸冤诏剥去甲胄,逐出军营。
今日,他以英魂之躯,归来。
他缓缓举起银枪,枪尖指向苍穹,口中低语,如诉如叹:
“林冲,沧州雪夜,未敢忘本。
高俅夺我职,毁我名,陷我于不义。
今日归来,不为复仇,不为权势——”
话音一顿,枪锋骤然下落!
“只为问一句——这天下,还有没有规矩!?”
“轰——!!!”
枪落如雷,大地崩裂!
一道巨缝自校场中心炸开,如怒龙腾渊,滚滚北进,直指朱雀门下!
地动山摇,尘浪冲天,连城门楼上的守军都站立不稳,纷纷后退。
弓弩手搭箭上弦,可手指颤抖,竟无一人敢射。
那白袍将军立于裂地之端,银枪插地,猎猎而立。
风吹动他残破的战袍,也吹动了城头那面早已褪色的“大宋”旗。
旗子忽然“啪”地一声,迎风展开,仿佛回应这一枪之威。
林冲仰望宫阙,声音如铁石交击,响彻四野:
“林冲在此,问心无愧!
若朝廷尚存公道,请答我一句——
规矩,可还在?!”
无人应答。
唯有风过废墟,卷起断旗残甲,如昔日忠魂低吟。
城头禁军面面相觑,有人悄悄放下了弓,有人默默合上了眼。
而在汴河之上,张顺立于船头,仰天长啸:“兄弟——你听见了吗?这东京的风,终于有了声音!”
消息尚未入宫,可整座京城已如沸水投石。
茶肆酒楼,街头巷尾,百姓争相传颂:“昨夜南郊地裂,白袍将军现世,一枪问天,鬼神皆惊!”
更有老卒跪地痛哭:“林教头……你终于回来了……”
而在义基城主楼,林川负手立于窗前,遥望北方天际。
吴用轻声道:“这一枪,不只是裂地,更是裂开了朝廷的遮羞布。”
林川嘴角微扬:“接下来,就看他们,敢不敢接招了。”
夜风拂面,烛火摇曳。
谁也不知道,这一枪之后,大宋的天,还能不能稳得住。
消息如箭,穿宫破殿。
当“南郊地裂,白袍将军一枪问天”的急报递入福宁殿时,宋徽宗正执笔临摹一幅《瑞鹤图》。
笔尖一顿,墨滴坠落,晕开如血。
“此人……是人是鬼?”徽宗声音微颤,手中狼毫落地,碎成两截。
殿内群臣屏息。
蔡京出列,须发皆抖,眼中寒光乍现:“陛下!此乃妖言惑众、聚众作乱之兆!梁山余孽借鬼神之名煽动民心,若不速剿,恐成大患!臣请调禁军三千,即刻围杀于南郊,焚其形、镇其魂,以绝后患!”
他语速急促,杀意凛然,仿佛那道白影不是英魂显圣,而是冲撞龙脉的厉鬼。
可话音未落,内侍省都知童贯缓缓上前,低声道:“相公此言差矣。”
满殿一静。
童贯抬眼,目光深不见底:“您可知道昨夜汴河上飘了什么?一百零八盏河灯,百姓称‘忠魂归位’;您可知道今日街头巷尾传了什么?‘林都头的枪,把东京的地,都劈正了!’这不是作乱,这是人心在动。”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若我们派兵围剿,杀的是一个林冲,可寒的是百万百姓的心。何况……那人一枪裂地三丈,鬼神难测,万一是天意示警呢?”
殿中死寂。
徽宗脸色变幻数次,终于长叹一声:“传旨——朱雀门封闭三日,禁军不得擅动,百姓不得擅入南郊。此事……暂作‘天象异变’,由太史局祭天禳灾。”
圣旨一下,朝野震动。
一道黄帛封门,三日不得启闭。
朱雀门外,百姓围而不散,有人焚香叩首,有人默默立誓:“林教头若真归来,我愿随他修桥铺路,不求功名,只求公道!”
而远在义基城的主楼之上,烛火通明。
林川亲自迎出城门,扶住几乎虚脱的林冲。
那银甲素袍已染尘灰,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渗出一丝血痕——强行突破英灵界限,以半实体之身现形于执念之地,耗损的不只是力量,更是魂魄本源。
“都头……”林冲喘息着,却笑得释然,“我终于……堂堂正正站了一回。”
林川眼眶微热,用力点头:“你不是冤魂,你是英雄。这天下欠你一句清白,今日你亲手讨了回来。”
他扶林冲入内室,命人端来温汤与安神药,亲自守在一旁。
吴用悄然走入,羽扇轻摇,却掩不住眸中激荡:“一枪裂地,非止威震京师,更是破了朝廷‘招安即终局’的宿命。从此,梁山不是草寇,是正名之师。”
林川望向北方——那座被宫墙锁住的帝都,灯火如星,却暗流汹涌。
“门已叩响。”他低声说道,语气如铁,“接下来,我们,进城。”
不是攻城,不是造反,而是以基建为剑,以民心为盾,堂堂正正,入主庙堂。
就在此时,义基政院送来最新一期《月政公报》。
吴用翻开,忽而一笑:“有趣。”
在“本月工程进度”与“民生赋税调整”之间,多了一行不起眼的小字,墨迹未干:
北进建制,筹备启动。
短短八字,如惊雷潜行。
这意味着——义基城的治政体系、工匠编制、粮道调度、英灵轮值,已全面转向“北进模式”。
下一步,不再是修桥补路的小打小闹,而是以东京为靶,以天下为图,重建大宋秩序!
林川站起身,推开窗扉。
夜风扑面,带着黄河故道的沙尘与汴河漕运的水汽。
而他要做的,是趁这倾斜之势,把整座江山,重新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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