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扶着他臂膀的手还未收回,戴宗已如风掠至,浑身湿透,发丝贴面,声音却如裂帛:“北岭火光冲天!花面狼纠集八百贼众,趁夜渡河,直扑砖窑与粮道!他们要断我们根基!”
“什么?!”林川瞳孔一缩。
今夜刚完成“英灵共契”,召出林冲,系统界面仍泛着淡淡金光,右下角却赫然浮现冷却倒计时:【梁山英灵召唤·冷却中(剩余:3小时47分)】。
鲁智深搬砖未归,武松巡河未返,戴宗已是极限奔袭,再无可调之将。
“老子管他多少人!”李逵一声怒吼,抄起双斧就要往城下冲,眼眶通红,“教头在此,还怕几个毛贼?!老子跟教头并肩杀他个片甲不留!”
“站住!”林川厉喝。
他目光如电,扫过城下泥泞的工地、堆满木材的仓棚、尚在烧制青砖的窑口——那是三千流民活命的粮道,是未来运河堤坝的命脉。
若今夜失守,不等朝廷批复,民心先溃。
“所有人,退入共济坊!赵三娘,带绣坊妇孺先走!”林川声如洪钟,穿透雨幕,“李逵,你带巡防队断后,不许恋战!只许拖!等我号令!”
命令刚下,远处杀声已如潮水涌来。
火把连成蛇形长龙,自北岭蜿蜒而下,足有八百之众。
花面狼的贼兵多为亡命之徒,手持利刃,肩扛云梯,更有数十人背负油罐,显然是冲着粮仓与窑厂而来。
“放箭!”林川下令。
二十名工匠弓手立于墙头,箭矢如雨,却仅阻得片刻。
贼众悍不畏死,前仆后继,已有先锋冲至百步之内。
就在此时——
林冲动了。
他并未回头,也未言语,只是缓缓抬手,枪尖遥指敌军来路,声音低沉如冰河裂开:“此路……我守。”
林川心头猛然一震,几乎以为自己听错。
英灵本为系统召唤,依任务而动,怎会自主决断?
他下意识望向脑海中的系统界面,只见原本死板的【英灵状态:林冲·现世(协作型)】突然微光流转,半透明对话框悄然浮现:
【英灵意志觉醒中……请选择绑定方式】
【战斗主导:你掌控决策,英灵执行(效率 30%,但削弱意志共鸣)】
【协作共生:双方共决,心意相通(触发羁绊技,觉醒专属守护)】
风雨更急,杀声愈近。
林川没有半分犹豫,心中默念:“共生。”
刹那间,系统界面一震,一道赤红丝线自他心口延伸而出,没入林冲背影。
那银甲将军身形微顿,枪尖轻颤,仿佛有低笑自风中掠过,转瞬即逝。
下一息——
林冲踏步而出。
不是冲,不是跃,而是一步一印,踏在泥水之上,竟如走冰原雪地,每一步落下,脚下积水瞬间凝霜三寸,寒气如龙盘绕枪身。
贼众前锋已至五十步,强弓齐发,箭雨如蝗!
林冲枪出,不退不闪。
梨花枪舞出一朵寒梅,枪花翻飞间,箭矢竟纷纷落地,连一根都未能近身。
有火箭破空而来,直扑粮仓草棚,花面狼在后狂吼:“烧!给我烧了他根基!”
千支火箭腾空,火光映红夜空。
林川心提至喉头。
可就在那火雨将落未落之际——
林冲猛然旋身,枪杆横扫,劲风掀起三尺泥墙,如盾而起!
火箭尽数钉入泥中,火焰闷燃片刻,被暴雨浇灭。
“我的箭呢?!”花面狼目眦欲裂。
“将军!将军!”墙内百姓齐声高呼,声音震天动地。
赵三娘站在墙头,望着那银甲孤影,手指死死攥着红缨旗杆,指尖发白。
林川站在城门之后,雨水顺着他脸颊滑落,眼中却燃起烈火。
他终于明白——林冲不是工具,不是技能,不是系统里的一行数据。
他是活的。
是那个被逼上梁山、忍辱负重、却始终不肯低头的八十万禁军教头!
是那个宁死不降、一枪挑尽奸佞的林武师!
而今夜,他为这城而战。
“教头……”林川喃喃,“你听见了,是不是?你听见我说‘这城,等你守门’……”
林冲没有回头。
他只将红缨枪缓缓提起,枪尖垂地,血色缨穗在雨中如火燃烧。
然后,他抬眼。
目光如刀,穿透雨幕,直刺敌阵最深处——那面写着“花”字的黑旗之下,站着一个满脸横肉、手持双刀的壮汉,正是郓城恶霸花面狼。
林冲唇角微动,似有冷意掠过。
下一瞬,他动了。
不是守,而是攻。
一步踏出,雪痕自生,寒气逼退十步烛火。
枪锋所指,百步之内,贼众竟不自觉后退。
林川站在城头,望着那道孤影逆雨而行,心中轰然炸响:
“他要……突阵?!”暴雨初歇,残云裂开一道缝隙,天光如刀,斜劈在共济坊的城基之上。
泥水尚在沟渠中奔流,空气中弥漫着焦土与铁锈混杂的气息,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夜袭,仿佛被这晨风一吹,凝成了一段燃烧的传说。
林冲立于城基最高处,银甲映着微光,竟不染半点泥污。
他手中红缨枪静垂,枪尖滴水不沾,仿佛昨夜那百步突阵、一枪断旗的惊世之举,不过是拂去肩头落叶般从容。
可四周残破的云梯、散落的箭矢、横七竖八被挑翻在地的油罐,无不在诉说那一战的惨烈与震撼。
他没有回头,却似能感知身后万千目光的灼热。
百姓跪了一地,老者焚香,妇人垂泪,孩童仰面惊望,仿佛不是在看一个英灵,而是在仰望从史册中走出的神明。
赵三娘站在镇魂台边,指尖抚过新绣的红缨旗——那旗帜尚未升起,布面却已猎猎作响,仿佛有魂在呼啸。
李逵喘着粗气,双斧还滴着血,瞪着满地哀嚎的俘虏,咧嘴大笑:“老子早说了!教头在,谁敢动咱们一块砖?!”他看向林冲的背影,眼神里不再是单纯的崇拜,而是近乎虔诚的敬畏。
戴宗立于林川身侧,湿透的衣衫未换,却精神抖擞:“八百贼众溃逃六百,三十人被擒,余者自相践踏,坠河者不计其数。花面狼……已被捆在镇魂台前,就等您发落。”
林川缓缓走上高台,脚步沉稳,心却如潮翻涌。
他看着林冲的背影,那一袭白袍在晨风中轻扬,像一座不肯倒下的山。
系统提示仍在脑海中回荡:【“英灵共誓”羁绊进度 12%】【存在时长永久 2时辰】……这些冰冷的数据,此刻却烫得惊人。
他知道,昨夜不只是守住了一座工地,更是打破了一道界限——从“召唤”到“共生”,从“工具”到“战友”。
“此城,需我守几时?”林冲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如钟鸣谷应。
林川脚步一顿,抬头看他。
那双曾藏尽屈辱与隐忍的眼眸,此刻平静如深潭,却藏着不容错辨的锋芒。
他不是在问任务时限,不是在等系统指令——他是在问林川,问这座城,问这片他用枪尖一寸寸护下来的土地。
林川深吸一口气,雨水与泥土的气息涌入肺腑,他拱手,声音坚定如铁:“只要你愿留。”
话音落,百姓齐声高呼,声浪如潮,几乎要掀翻残破的城墙。
林冲微微侧首,袍角轻扬,似有微不可察的笑意掠过唇边,转瞬即逝。
就在这时,镇魂台前传来一阵混乱的咒骂与哭嚎。
花面狼被五花大绑,浑身泥泞,披风被一枪钉入地底,此刻正被人从泥中拖出。
他眼神涣散,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痕,口中喃喃不止:“毁我家……毁我家……”百姓怒斥,孩童掷石,烂菜叶砸在他脸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那杆红缨枪,像是看见了宿命的终点。
林川立于高台,目光沉沉,缓缓转向林冲。
而是揭开了一段被血与火掩埋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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