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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奈良

张云鹤摇头晃脑:此言差矣。天下奇门以四大派为首:合皂山灵宝派的风后奇门,能以步踏九宫,将周天星斗缩于方寸之地;婺州诸葛家的诸葛奇门,可借八门金锁困杀神魔,当年诸葛亮摆阵困陆逊,用的便是这门心法的雏形;青城山的紫微斗数,能观星象断生死,据说山巅的观星台藏着通天玄机;再加上我龙虎山天师府的雷法奇门,引天雷诛邪祟,这四家才算真正的奇门正宗。只是这些门派的高手都藏于深山,等闲不履凡尘。

他翻到某页突然停住,指尖在书页上重重一点,眉头拧成疙瘩,奇怪!奇门遁甲向来以九星八门为基,讲究的是方位生克、时干变化,此书竟凭空多出太虚两仪,把无形无质的虚空也纳入推演,就像有人偏要在围棋盘上落象棋子,真是匪夷所思!?

李穆见他神色凝重,知此书必有古怪。忙道:张兄若不嫌弃,不如共参此书??

张云鹤却把书推回来,酒葫芦往腰间一挂:第一,我天师府法术浩如烟海,光是《黄庭经》注本就有七十二家,哪有闲工夫贪多嚼不烂;第二,各家炼炁法门如水火不容,硬要掺和只会两败俱伤,盲目修炼怕是要经脉寸断。他忽然眨眨眼,折扇在掌心敲出轻响,不过你若遇难题,我倒可替你参详一二——谁让咱们是同船共渡的兄弟呢??

有这么严重?李穆咂舌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脊上的烫金纹路。?

可不是。张云鹤忽然来了兴致,往舱壁一靠,摆出说书先生的架势,比如段秀实段大哥,他走的是刚猛一路的外家功夫,拳风可裂青石,但若让他练南大哥的内息,保管三日就会气血逆行,手臂肿得像木桶。?

他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再比如说我们天师府,弟子入山门先得在三清像前立誓,根据自身情况选修阴五雷和阳五雷两种雷法,这两门都是正道法门,只是修炼路径不同。你道为何?

见李穆摇头,他得意地晃起折扇,阳五雷需以正阳之气催动,修炼者需保持心境澄澈,若心有杂念,雷力便会涣散;阴五雷则要引月华凝煞,需在子时吸纳阴气,若是在白日修炼,便会灵力滞涩,难以精进。当年有个急躁的师弟,非要在午时练阴五雷,结果引动体内燥火,足足躺了三月才能下床。?

哦,原来是这样。李穆恍然大悟,盯着张云鹤的眼睛追问,那张兄修炼的是什么雷法?

张云鹤脸色骤变,猛地转身灌了口酒,酒液顺着嘴角淌到衣襟:这,你管得着吗?他忽然变得极不耐烦,挥手赶人,我累了,你自己拿着书好好琢磨去吧!?

李穆碰了个软钉子,悻悻回到自己舱房。将《天机衍》摊在桌上,烛火在书页上投下跳动的光影。开篇的黄帝战蚩尤图旁边,密密麻麻批注着蝇头小楷,什么甲遁于戊,乙遁于己,看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忽瞥见某页边角画着个古怪的罗盘,盘上北斗七星竟与二十八宿交缠,像两条互相噬咬的龙。?

这哪是书,分明是天书。李穆揉着发涨的太阳穴,想起普照教他的《论语》,字字都透着平和,哪像这书里的字,个个都像带刺的符咒。他叹道:我读的书太少了,这种高深的学问终究看不懂,还是以后再说吧。遂将书收入怀中,盘膝坐下,运起《圣武明心诀》。

真炁在经脉中游走,如细流渐汇成江河。不知过了多久,他长舒一口气,只觉浑身筋骨都在发响,睁眼时,窗纸已泛起鱼肚白。忽听得门外传来雷鸣般的喧哗,夹杂着木桨碰撞声和水手的吆喝。?

李穆心中一紧:莫非又遇到海妖了?他一个箭步冲到甲板,正撞见个扛着包袱的水手,忙拉住问道:这位小哥,发生了什么事??

水手甩开他的手,指着前方笑道:瞧你这慌样!船马上就要靠岸了,那不是奈良城的港口么??

李穆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晨雾中露出一片黑瓦建筑群,码头边插着数十面旗帜,有画着三足乌的,有绣着菊花纹的,最惹眼的是面猩红大旗,上面用白漆绘着“八岐大蛇噬剑”的图案——八条蛇首环绕着一柄断裂的青铜剑,蛇眼猩红如血,正是伊邪宫的标志。传说这图案源自神话中八岐大蛇吞噬草薙剑的典故,伊邪宫以此彰显其“代神执罚”的权柄。南霁云已站在船头,青锋斜指水面,朗声笑道:李兄弟来得正好,且看咱们如何踏平这大和土地!?

张云鹤叼着酒葫芦,指着港口道:你看那码头尽头的石牌坊,刻着神道教三个大字,下面还压着半截断碑,依我看,定是被他们推倒的佛寺残石。?

李穆摸了摸怀中的《天机衍》,又想起南霁云许诺的宝刀,只觉掌心发热。远处的神社巫祝声又起,比昨日更清晰,似在唱着送葬的挽歌。码头上的人影越来越密,隐约能看到穿黑袍的巫女和戴头盔的武士,刀光在晨雾中闪着冷芒。?

忽然,晨雾被一阵整齐的鼓点劈开。码头两侧的幡旗骤然扬起,有绣着十二章纹的皇室旗,有绘着鹰隼的武家幡,更有数十面绘着莲花的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竟压过了伊邪宫那面猩红大旗的气焰。?

鼓点声中,两队头戴漆帽、身披唐绫铠甲的武士踏着青石地面走来,甲叶碰撞声清脆如环佩。他们手中长矛的矛尖都缠着红绸,矛尾系着铜铃,每一步都踩得铜铃叮当,与鼓点相合。武士队列尽头,十二名梳着高髻的巫女身着绯袴,手持铃鼓,舞步轻盈如蝶,铃鼓声中夹杂着古老的祝祷词,却不知是在迎佛,还是在驱邪。?

更令人瞩目的是队伍前方的乐师方阵。八名乐师吹奏着尺八,曲调空灵如远山鹤鸣;另有十二人弹奏着十三弦筝,弦音流转似溪涧奔涌。最前方的羯鼓师赤膊擂鼓,鼓点时而如疾风骤雨,时而如轻云流水,竟将远处的神社巫祝声彻底盖过。?

乐声中,藤原八束身着紫绫狩衣,腰悬金鱼符,足踏黑齿木屐,缓步走来。他的狩衣领口、袖口都缝着象征位阶的“襕”,这种服饰形制虽仿自唐式朝服,却又在细节处融入了本土特色。身后跟着八位头戴乌帽的官员,分别穿着青、绯、绿三色朝服,腰间玉带的銙数各有不同——李穆曾听普照说过,这是仿唐制的官员品级标识,三品以上用十三銙,四品十一銙,五品九銙,与《唐六典》记载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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