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月下飞天镜 > 第三十二章 五行杀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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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时正刻,夜色浓稠,国子监周围万籁俱寂。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瞬间打破宁静。

疾驰的两骑在门前猛然勒住。

骏马喷吐着白色的雾气,蹄铁在青石板上磕出零星火花。

沈镜夷翻身下马,动作利落,锐利的目光扫过国子监紧闭的大门与周遭的死寂。

紧随其后,是共骑一匹马的苏赢月和张悬黎。

张悬黎飒爽利落地先翻身下马,而后抬手扶住苏赢月,使她稳当落地。

三人刚刚站定,国子监的大门便打开了,随即蒋止戈大步走出。

“鉴清,你们总算到了。”他疾步走上前来,一脸困惑,目光四处扫视一圈,“国子监门口都已安排好把守兵卒,但为何要封锁国子监?”

“祭酒今日因公务恰住在廨舍,方才问我缘由,我都不知如何作答。”

沈镜夷清俊的脸庞一如既往地平静,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紧迫,简短回应道:“我和苏娘子今夜推演昨日与今日之案,发现其非为寻常仇杀,实乃幕后真凶循五行相生之序,行某种邪举。”

沈镜夷停下,看向苏赢月。

她心领神会,当即道:“现金案已过,水案已成,接下来必是木案,而国子监就是真凶所图之地。”

闻言,蒋止戈瞳孔骤缩,倒吸一口凉气,所有疑问都被震惊代替。

张悬黎看着他的模样,暗道,大惊小怪,她方才听月姐姐讲时,也没有如此啊!

沈镜夷依然沉着平静,“当务之急,去见祭酒。”

蒋止戈压下眼底的惊涛骇浪,点头:“我带你去。”

四人不再多言,由蒋止戈带路,进入国子监大门。

院中黑暗无声,沈镜夷与蒋止戈在前疾行,行进间,沈镜夷状似无意回头,目光掠过苏赢月。

目光相对时,他又迅速转回头去。

苏赢月身侧的张悬黎瞧见,双眸锐利地扫视四周同时,更贴近苏赢月些许,对她保持护卫的姿态。

“玉娘,不用如此紧张。”苏赢月低声道。

“我不紧张,只是想保护好月姐姐。”张悬黎道。

四人迅速来到后院,学舍的太学生们业已休息,四周笼罩在黑暗中,只有祭酒的廨舍还亮着灯。

沈镜夷示意三人在门外等候,独自上前叩门,房门打开,他抬步进入,随即房门关上,将内外隔绝。

张悬黎看向蒋止戈,对他道:“你站月姐姐左边来。”

蒋止戈站着未动,一脸不解。

“凶手的真正目标是表哥和月姐姐。”张悬黎言简意赅道。

闻言,蒋止戈立马就要往祭酒房间冲,却被张悬黎拉住。

“表哥说首要是保护好月姐姐。”她道。

蒋止戈看了她一眼,而后两人突然就默契地挪动脚步,一左一右,把苏赢月护在了中间。

苏赢月怔了一下,而后心房涌起一股暖流,眼中烟波浩渺,“我没事的,你们不用如此。”

“那不行,表哥特别交代要保护好你的。”张悬黎认真道。

蒋止戈十分认真道:“鉴清交代的,我必照做。”

苏赢月看向他,目露疑惑,轻声道:“恕我不解,蒋巡检为何如此听沈……”她顿了一下,又改口道:“如此听鉴清的。”

“就是。”张悬黎附和,“我也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听表哥的?”

“因为……”蒋止戈向房门处看了一眼,“他救过我的命。”

“啊?”张悬黎惊,“表哥又不会武,如何能救你的命?”

蒋止戈轻拍了拍胸口的位置,“他救的是这里。”

苏赢月了然,去岁望都之战,蒋止戈的家人全部战死沙场,只有他一人生还。这种失去所有亲人的锥心之痛,与死去无别。

她听外祖父讲过,起初蒋止戈把自己关在蒋宅,不吃不喝,连官家的圣旨都召不动他,如同行尸走肉一样过了月余。

后来听说沈镜夷去了一趟蒋宅,不久他就活了过来,并接受圣旨,担任了开封府做左右厢巡检,护卫京畿安全。

也不知道这沈镜夷到底同他讲了什么,竟会如此管用?不知同她的宫廷祝由科比起来,哪个更胜一筹?

苏赢月想着,眼神不自觉投向紧闭的房门,恰逢此时房门打开,沈镜夷挺拔的身影迈步而出。

两人的目光就在这猝不及防间,在空中骤然对上。

苏赢月一怔,一时忘了自己在扮丫鬟这件事。

沈镜夷显然也没料到此种情况,脚步微顿,微微摇头。

苏赢月猛地惊醒,长睫飞速垂下,并快速后退一小步,站到张悬黎身后侧。

沈镜夷回身,看向他身后穿着靛青色学官袍服之人,“周学正,有劳了。”

苏赢月抬眼,见值夜学官是外祖父的学生周恒,又连忙低下头去。

周恒却在那一瞬间看清了她的面容,身形猛地一滞,震惊和困惑的神情迅速漫上他古板严肃的脸。

他甚至抬步上前,想要看得真切些。

“周学正。”沈镜夷开口。

周恒止住脚步,回头看向沈镜夷,抬手虚指一下苏赢月,“这……”他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止住,顿了下才道:“沈提刑,祭酒吩咐,让我全力配合你查案,请随我来。”

苏赢月舒了口气,看来外祖父说得没错,这周恒看似古板,实则最懂变通。看见如此伪装的我,他也没有拆穿,不似那些真古板,动不动就拿礼法说事。

张悬黎看了她一眼,抬手拉住她,压低声音道:“月姐姐,别怕,跟紧我。”

苏赢月微微一笑。

刚穿过连接学舍和藏书楼的一道回廊,前方拐角处,一点暖黄的烛光伴着不知什么的小调出现。

渐渐走近,来人是一年轻女子,梳着包髻,身着窄袖短夹袄和长裤,腰间围着一条深色长围裙,两只手各提一只食盒。

“周学正。”女子骤然停下,福身行礼。

周恒停下脚步,语气严肃,但还算温和:“夜阑入定,各宜缄默,勿可喧哗。”

“是,周学正,奴知错。”女子福身,“以后再也不敢了。”

周恒点了点头,“嗯,快将夜食送去祭酒处,而后速去休息。”

“是,是,周学正。”年轻厨娘连忙应声,而后离去。

“一个老翁可以吃这么多吗?”苏赢月目光紧紧盯着那两食盒,忍不住喃喃低语。

祭酒已年逾五旬,纵使熬夜办公,胃口好些,也用不着两食盒的夜食吧?且食盒看着不小,若是分层,分量更是可观。

祭酒一介文官,并非骁勇武将,何来如此饕餮之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