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陶姨娘见彩萍,突然反口,便将悬挂在半空中的心放了下来。
可她却不知,她与彩萍之间所有的动作,都落入了郑明慧眼帘。
郑明慧阴冷的看了彩萍一眼,勾了勾唇,浅笑:“是吗?”
彩萍方才的动作,便能看的出来,她是在说谎。
但她天真的还以为,她能瞒天过海。
殊不知她的小心思,早已被郑明慧看穿。
彩萍见郑明慧嘴角勾起的那一抹阴冷的笑容,不由得浑身一颤:“是,是的,二小姐。”
“好,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本小姐便来考考你!”郑明慧的眉心一拧,看着彩萍,缓缓开口道。
彩萍的身子一抖,但也很快便稳定了下来,因为她才想到,二小姐,她虽精通诗书,但她不会医术!
她倒是要看看,二小姐如何考她。
“二小姐,尽管考便是,奴婢定知而不言!”彩萍挺直腰杆,故作镇定的道。
郑明慧见彩萍强装镇定,心下冷笑连连,彩萍,你是认为我不会医术,才会这般有恃无恐!可惜的是,要让你失望了。
“好,彩萍,那本小姐便出题了!”说着,郑明慧打量了一番彩萍的脸色,察觉她的脸,变的惨白一片。
这就知道怕了?
还以为她胆子有多大?这就被吓怕了?
“红花,有何功效?”郑明慧想了想,便决定先来个简单的,先麻痹彩萍!
闻声,彩萍眼底涌现笑意,这么简单,她闭着眼睛,都会!
果然不会医术,连踢都不会出!
“红花具有活血调经,缓解淤血疼痛的功效!”彩萍回答道。
这彩萍倒真有两把刷子,看来她也曾看过医书,但这还只是开胃小菜,接下来,她可接不住!
“当归,有何功效?”还没等彩萍缓过神来,郑明慧又缓缓开口道。
这回可把彩萍难住了,她能认识红花,这实在是碰巧前几日,自己的葵水一直不准,去看了府医,府医给她诊了脉,给她开了一些红花,她这才得知红花,活血调经,缓解淤血!
彩萍,这可是命好,这才蒙对了第一道题。
但接下来,她可没那么好运了。
郑明慧等了彩萍足足有半盏茶的时间,但她仍然没有开口。
此时日头正毒,晒得郑天德口干舌燥。
有些不耐烦。
但郑明慧仍然很平静,一直在等彩萍的答案。
人群中,一位身着紫衣的丫鬟,从中走了出来。
紫菀先是看了一眼犯难的彩萍,又抬眸看向一脸平静的郑明慧。
“当归,有补血调经,缓解疼痛,改善便秘的功效。”紫菀缓缓开口解释道。
见紫菀替她解题,彩萍感激的看了一眼紫菀!
可紫菀可不会那么好心,接下来的话,却将彩萍打入了地狱!
“二小姐,奴婢有事要禀报!”紫菀恭敬禀报道。
紫菀她明白,二小姐,是个柔软的个性,就算是她犯了错,她也会网开一面。
这么一想,紫菀便不那么害怕了。
郑明慧抬眸看了一眼紫菀一眼,勾了勾唇,才开口道:“你有何事禀报?”
“回二小姐的话,奴婢一直待在春婵姑娘身边,亲眼见着她,将分给各个院子里的布料,都细心检验,奴婢也看的清楚,这些都是近三个月以来,最时兴的布料,春婵姑娘,她很关心府中小姐们的喜好,她决不会下毒害九小姐,这其中定是另有隐情!”紫菀娓娓道来,将所有的事情始末,都说的清清楚楚。
这也成功的给春婵洗清了投毒的嫌疑!
被按在长板凳上的春婵,因背上的疼痛,头脑有一阵的晕厥。
但对于紫菀的话,却也是有印象的,不由得对紫菀心生感激。
她没想到紫菀会替她说话。
明明素日以来,她与紫菀并不熟络,也不怎么来往,可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紫菀却能不计前嫌,拉她一把。
紫菀的话,却让郑天德沉了脸,若紫菀现在说的话,是真的!那陶姨娘,她们拿出来的那些所谓证据,又作何解释?
蓉儿,是他的女儿,即便他再不待见,他也决不允许任何人将腌臜心思,放到她身上,哪怕那个人,是她的生母。
郑天德的眼神,在彩萍和彩依身上徘徊。
仿佛要从她们身上,看出事情的端倪。
彩依不如彩萍沉稳,被郑天德这么一盯,便吓得膝盖一软,跪了下去:“老爷饶命!”
彩萍见彩依那么的软弱,暗骂了一声:真是没出息,被老爷那么一盯,便吓得口不择言。
相比之下,彩萍倒是比彩依沉稳许多。
也难怪她会被陶姨娘信任,委以重任。
这也是有原因的。
郑天德到底是在官场上混迹了多年的老手,小小后宅场面,他又如何镇不住?
虽然紫菀说出事实,但却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春婵的清白。
郑天德沉声道:“紫菀,你说的,这和春婵有何关联?蔷薇院有毒的布匹,和春婵拿近三个月以来的布料,又有何关联?”
这句话,便说明郑天德并不单方面的相信紫菀。
毕竟陶姨娘是他的枕边人,与他同床共枕了十多年,他也曾信任了多年,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真的不想去怀疑。
连郑明慧都明白,春婵是遭了陶姨娘她们的暗算,被陷害的,可郑天德却顾念着与陶姨娘那么微弱的一点情分,迟迟不肯下定决心。
“老爷,奴婢曾看过,蔷薇院那匹有毒的布料,这分明就不是春婵姑娘送入蔷薇院的,而是一年前的布料,压根就不是近三个月以来,最时兴的布料,若老爷不信的话,可以宣霓裳阁的掌柜前来,一问便知。”紫菀这也说的很清楚,也将春婵身上毒害九小姐的罪名,都摘的一干二净。
郑天德沉着脸,看着紫菀,她说话的时候一脸认真严肃。
他下意识的抬眸看了看人群中的陶姨娘,但她的脸色,却显得惨白无力。
这下,不得不令他怀疑这事情的真相。
“来人!去霓裳阁,请倪掌柜前来!”郑天德厉声道。
他的这一吼,可把陶姨娘吓,了个够呛。
使得陶姨娘的身子,不由得颤抖了几下。
一直站在郑天德身边的小厮,得到他的命令,便拱手一揖道:“是,老爷!”
说罢,小厮便出了祠堂,往大门口方向而去,去霓裳阁,请倪掌柜前来。
大概过去了半个时辰,小厮才将倪掌柜带来祠堂。
倪掌柜手中捧着一本账簿。先是冲着郑天德行了个礼:“不知郑大人,唤小民前来,所为何事?”
郑天德也不与他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
“倪掌柜,你来看看这匹布料,可是你们霓裳阁,近三个月以来,最时兴的布料?”郑天德沉着脸,开口询问道。
虽然郑天德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他还是要开口询问一遍。
郑天德说完,小厮便将那匹有毒的布料,递给倪掌柜。
倪掌柜接下,仔细检验了一遍。
“回郑大人的话,这布料虽也是霓裳阁卖出的布料,但却是一年前的旧款,并非是近三个月以来最新款的布料!”待检验结束,倪掌柜将布料,放在手中,如实相告道。
郑天德沉着脸,陷入沉思,半个字也没蹦出来。
但陶姨娘可就忍不了了:“倪掌柜,会不会是你看错了?这就是你们霓裳阁近三个月以来,卖出的布料?”
“姨娘,不可胡说!我们霓裳阁,也是正经买卖,卖的布料,都是近日来的新品,从不做这种以次充好,糊弄顾客的事!”倪掌柜忙着解释道。
郑天德沉着脸,看了陶姨娘一眼,那眼底尽是阴冷,后才看向倪掌柜,缓缓开口道:“倪掌柜,不必担心,只是事情出了,我自然要查的清楚一些,劳你跑这一趟,你请回吧?”
“是!”
待倪掌柜一离开,郑天德便动了大怒。
拿过一旁丫鬟奉的茶杯,一把抄起,将杯盏狠狠地摔在地上。
砸出了巨响。
陶姨娘也都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老爷动如此大怒,也明白,老爷在怀疑她。
早知,就不该和秦姨娘合谋,在布料上动手脚!
也免得担惊受怕。
无奈之下,陶姨娘也只能拼命给彩萍使眼色。
彩萍见状,只得冲上前去跪在地上。
“老爷,是奴婢失职,这才害了九小姐,还望老爷恕罪。”彩萍闭了闭眼,说出违心的一番话。
她全家的命,都握在陶姨娘手中,她不得不认罪,若她不认罪,那她全家可就要遭殃了。
郑天德气的冲上前去,踹了彩萍一脚!
彩萍因此受到冲撞。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陶姨娘在这时开口怒骂道:“贱婢,我是短你吃了,还是短你喝了?你要这般糟践我的女儿?你还真的是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
彩萍泪流满面,冲陶姨娘不停的磕个头:“姨娘,是奴婢的错,奴婢见不得姨娘对九小姐那么的好,一见到姨娘,这么对九小姐,奴婢便想起了自己那个调皮捣蛋的弟弟!”
这回不见陶姨娘开口,便闻郑天德暴怒声:“拖出去,杖责三十大板,若打不死,便直接发卖!”
待郑天德一说完,便见几名小厮,将彩萍拖出了祠堂!
只剩下彩萍撕心裂肺的求饶声和哭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