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中,我不小心扯坏了他领子,伴随着衣服的撕拉声,我爸胸口一小片的皮肤上竟然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蛇鳞。
“爸,爸,你身上……”我停止抵抗,颤颤巍巍的指着他。
我爸顺着我视线,看了眼,哂笑着单手钳着我手腕,“好看吗?”
他脸上露出餍足的表情,“你妈给种的。”
在我愣神的时候,一根麻绳样的红绳被捆在手腕上。
“听说你昨天再找李晷?”
“连老江村都敢去啊。”
我眼皮一跳,后背惊出身冷汗。
难道他一直在暗处跟着?那岂不是……也看到了金宝?!
我爸笑着朝我靠近,用商量的口吻说:“江流啊,你帮我取一个东西,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我想都么想的拼命摇着头。
“你妈说得真对。”
他指头插进我头发里,攥着狠狠提起来,肥腻黝黑的脸上满满戾气和贪婪的兽欲。
“江流,……你长大了。”
“听说你大舅也在找你?”他薅着我的头发越凑越近,“昨天下午在你妈那屋,舒服吧?”
我瞳孔猛地一缩,身体止不住颤抖起来。
“我去,我去!”
双手已经被捆得有些充血,我爸直起身,冷哼着朝前走。
因为我腿上有伤,我们的速度并不快,走到老江村的时候太阳已经烤的人蔫巴巴的。
我爸没停,反而绕过村子,向另一座连接的山脉去。
一直快到中午,我们到了山涧里头的一片空地。
远远看见个塔。
那塔没有门,四角挂了铜铃,塔身画了很多符,周围还插着几个有些风化的白幡。
我爸在塔周围赚了一圈,找了个有窗户的地方蹲下来,让我踩着他上去。
这塔小的过分,周围飘着股难以形容的烧焦味,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在我爸狠厉的目光下,我把双手伸过去,“解开。”
“哼。”我爸冷哼声照做了。
“我现在就要知道李晷在哪。”
我爸解绳子的手一顿,眯着眼打量我,“你在跟我谈条件?”
这几个字压得我胸口一阵钝疼,垂着脑袋不在去看。
“放心,不会跑了你的。”
“我就要里头的一个罐子。”
“拿到就给你说。”
我撇过头不想再看他,坡着脚到了塔底。
正中午,天上日头晒得很,塔底下也没阴地,风一吹,塔里猛地发出类似指甲挠板子的声音。
我脸色瞬间不好看,盯着我爸,他却像没听到样,催着让我站在他身上去推上边的窗。
很沉,我推了好几下,又急又气,没忍住大骂声。
我爸被我这一嗓子吓了一大跳,差点没站稳,阴差阳错下我攥住了窗上的椽子,竟然开了。
我爸二话不说,又在我的脚脖子上系刚刚绑我手腕的绳子。
塔里边一股冷气混着酸腐味直冲后背,我本能的想退出来,可我爸的动作比我还快,他把我那支受伤的膝盖直接塞进窗里,边抹着脸上的汗边往后退。
大概是塔内重新涌入空气,里边突然传来阵“窸窸簌簌”的声音,那声音很轻,像什么东西在地上爬行,却因为在寂静的塔里格外的清晰。
我死死扒着窗沿,心脏跳的整个人声音都发抖,“爸!”
“你不要罐子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
“江流,忘告诉你了。”
“你就是那个罐子啊。”
他哈哈大笑,从裤兜里掏出烟包,叼了根在嘴里,“真想把那个老不死的从地里挖出来好好看看。”
“不说老子注定没儿子吗?”
“那就用你们姓江的血给我造出来!”
“顺便让里头那些贱货们瞧一瞧,谁在敢往老子家钻,老子亲手给她剥皮去骨,让她不得好死!”
我手扣着塔砖上的缝隙,太阳穴突突的跳,橡根烧红的铁丝往脑子里钻。
被骗了,又被骗!
眼前阵阵发黑,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血一下涌到头顶,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看着李仲义背影一点点消失,嗓子没一会就嚎的跟被刀片剌了一样。
我渴,渴得难受。
刚闭上嘴,跨进塔内的那只脚上突然像针扎了的密密麻麻的疼,就像只插满头发丝的手,顺着我裤脚一点点往腿心爬。
我忍不住一哆嗦,心里直打鼓。想到昨晚四婆只言片语里提到过的义塔。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脚底板一阵发麻,我边看着窗户口离地面的高度,边小心移动着那条不正常的腿。
忽地,我感觉脚下落到了实处。
头皮一紧,咚咚两声,是木头板子的声音。
我后背冒出股热气,全身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一下子脱了力,整个人倒是平静不少。
木头?
难道是我想多了,这就是个荒废的石塔?
我以为我踩到了塔里边供奉的桌子,一下子就没那么害怕了。
擦了把脸,眼睛眯成条缝往身后看。
塔里边被封的很严实,就窗户这儿的一点的光线。
我低着头,看脚下的东西,是块曲面的木板,很高,但就我一臂宽。
身上绷得也不是那么狠了,又往旁边的地看去。
“咔。”
突然塔里不知道从哪传来声像转脖子的动静,我盯着地上的东西紧张的咽了口吐沫。
夯实的土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好几双以前裹小脚穿的绣花鞋。
这些鞋都是一只一只的,有粉有红,落满了灰。
鞋旁边就是一层层木架子,架子上都是隔开的小隔板,一个小隔板大概就一个成年男人的拳头大,里边装着一个个小罐子。
看到这我眯着的眼便放心的全睁开了,另一只脚也跨了进来,正安慰自己别丧,头顶突然落下一缕头发。
又长又黑,带着股土腥味,就跟闻着血的水蛭样,立马黏在我脖子上。
“妈啊!”
我被吓得一激灵,本能扯着嗓子喊,没在喊出第二句,整个身子跟中邪了样开始不受控制的抖起来,眼球硬生生的被股力道掰着往上翻,我疼得都能感觉出有血丝从眼眶里渗出来。
毫无防备的,我对上头顶的东西,一张惨白的女人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