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母打断她的话,上前一步推了她一把。
白浣晚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我告诉你,今天你要么跟我回去,发誓再也不跟谢来往,要么就别认我这个娘,永远别踏进家门一步!”
有了这两天的经历,白浣晚心里的委屈虽没散,却多了几分冷静。
她开口询问,“招娣怎么会跟你说这些?”
白母解释道:“招娣和我关系好呗,我问她什么,她能不跟我说实话?”
“下午招娣还跟我说,周先生给她算过命,说她的如意郎君就是张文远,你说巧不巧?那张文远可是咱们村里唯一的读书人,往后说不定能考个功名,谁家姑娘不想嫁?”
她往前逼近一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丝毫没有平时的怯弱。
“招娣是个懂规矩的,知道跟文远般配,可你呢?放着好好的亲事不珍惜,非要跟那无父无母的猎户厮混,要是让文远家知道你还跟谢临来往,不仅你没脸,连我这张老脸都要被你丢尽!”
白浣晚只能听到白母前面的话,眼里顿时充满大大的疑惑。
周先生什么时候说过了?
“我和张文远已经退了亲,你们不是说我克人,克的张文远腿断了,还支持张大娘请周先生来合八字,那天合八字时,你怎么不站出来阻止?”
这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白母脸上。
白母脸色瞬间涨红,又很快变的铁青。
她慌乱地避开白浣晚的目光,嘴上却依旧硬撑,“你,你胡说什么!当初退亲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张家好!现在,现在是招娣命好,跟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白浣晚追问着,眼泪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不知道是在可怜自己,还是可怜这段缘分。
“不过是因为张文远是村里唯一的读书人,招娣说能嫁给他,你觉得能沾光,而我跟谢大哥来往,你觉得丢了你的脸!
白母语气里满是刻薄的威胁,“我告诉你,今天你要么跟我回去,发誓再也不踏谢家半步,往后好好跟招娣学着点,争取让文远家回心转意。”
“要么你就别认我这个娘,永远别踏进家门!你要是敢选后者,往后在十里八乡,我就跟所有人说你不孝忤逆,不知廉耻,看哪个正经人家还敢要你!”
她哪里是真为了白浣晚好?
不过是听了招娣的话,觉得张文远是块“好跳板”。
若是能让白浣晚重新跟张文远扯上关系,哪怕最后是招娣嫁过去,凭着这层“旧亲”,自家也能沾光。
至于白浣晚的感受以及可怜的母女情分,在她眼里,都比不上攀附读书人的“体面”。
所以她才狠下心用赶出家门逼她妥协,半点不顾及白浣晚会不会被流言蜚语戳脊梁骨。
当然白浣晚最后若是真敢忤逆她,就算毁了这丫头,也不能丢了自己的脸。
白浣晚打算和白母撕破脸了,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我当然会不出现在玉米村,但您也别想再拿女儿的名头绑着我。”
“另外,我这两年做绣活挣的钱都补贴家里了,给我哥买纸笔,给您抓药,连过年的肉钱都是我攒的,我没给自己留过半分。那些是我一针一线熬出来的,跟家里没半点关系,您没资格不还我。”
她顿了顿,一下戳中了眼下的要害,“还有,我今晚得在老房子住最后一晚。毕竟若是离开了,大半夜的没地方去,山里黑,路上又有野物,我一个姑娘家,走夜路太危险。您总不能真看着我出事,回头落个逼死女儿的名声吧?”
这话像根刺,精准扎在白母最在意的脸面上。
白母脸色一僵,想反驳却张不开嘴。
她虽想赶白浣晚走,却也怕真出了人命,被街坊戳一辈子脊梁骨。
但白浣晚说的话实在太过分了,跟家里人还计较的那么清。
人群里光明正大看戏的招娣眼睛亮了又亮。
她真的要把白浣晚赶走了。
她倒要看看,白浣晚没了家,还怎么跟自己抢!
下午周先生说自己不出半年就会和如意郎君成好事。
这如意郎君说的不就是自己喜欢的,那就是张文远呀!
从前张文远跟白浣晚订着亲,她只能把心思藏在心里,如今白浣晚退了亲,要是再没了家,成了村里人眼里的不孝女,张文远更不会多看她一眼。
到时候自己再主动些,张文远自然会选她这个体面人家的姑娘。
这么想着,招娣故意往前挪了挪,对着白母柔声开口,语气里满是贴心。
“白婶子,您也别太气了,浣晚妹妹许是一时糊涂,您要是实在劝不动,也别伤了身子。毕竟您为她好,街坊们都看在眼里呢。”
这话看似劝和,实则是在帮白母造势,暗里还踩了白浣晚一脚,把不懂事的名声钉得更牢。
白浣晚阴沉沉的眼神倏地向招娣扫过来。
招娣心里瞬间咯噔一下,打了个冷颤,连带着方才那点装出来的温柔笑意都僵在了脸上。
这人何时变的如此可怕了?
往日可是跟个小面团一样,想捏就捏!
不过想辩解是不可能了,她赶紧摆头,“我没有坏心思,只是一个姑娘家去去陌生男人家里待那么久,传出去不好听啊!我也是为浣晚妹妹着想,怕她被人说闲话,影响往后找婆家。”
她故意把陌生男人这些话往重了说,还想再给白浣晚扣上不知检点的帽子。
这样一来,周围的议论声更加激烈了。
果不其然,人群里立刻有人顺着招娣的话头小声嘀咕,虽没明着指责,语气里却带着几分揣测。
“说起来,姑娘家跟猎户单独待在一块儿,确实容易让人说闲话。”
“谢执凛无父无母的,性子又冷,浣晚这孩子别是被蒙了心吧?”
招娣听见这些话,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偷偷抬眼瞥了白浣晚一眼,见她脸色难看,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白浣晚没想到,最后还是把谢大哥给扯进来了。
他帮了白家这么多,却平白惹上一身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