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决绝“他们已经到楼上了。”
我不但没松手反而更用力：“你说过要帮我！说过会一直……”
“那是任务需要。”她终于甩开我的手。
“你以为为什么我能找到这里？为什么周律师会帮你？这都是安排好的。”
胶片机突然重新启动，刺眼的白光打在我们之间。
我看着她逆光的轮廓，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端来的，那碗绿豆汤。
“那你呢？”
我的指甲几乎掐破皮肤，“你有没有一刻是真的在乎我？”
张姨沉默了五秒钟。
在这漫长的沉默里，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听到空调管道里细微的嗡鸣，听到楼下停车场传来的脚步声。
“任务优先。”
她重复道，这次多了几分冷硬。
我猛地抓起桌上的文件撕扯，却被她按住手腕，U盘硌在手心，好像提醒着这不是发泄的时候。
“听着。”
她凑近我耳边，“城东仓库三点前必须到达，带上U盘，他们会清除所有痕迹，包括……”
尖锐的警笛声打断了她的话。
张姨迅速后退，撞翻了档案柜。文件如雪片般坠落，露出底下印着永盛国际logo的信封。
我转身就跑，身后传来纸张翻飞的声音。
铁门在身后重重合上，铰链发出尖锐的刺耳声，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泛着诡异的绿光，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
握着U盘的手微微发抖，我贴着墙根向前挪动，转角处传来对话声：
“老王说目标已经进了地下一层。”
“通知青龙，让他带人守着后门。”
我屏住呼吸蹲下身，看到两双黑皮鞋从楼梯口经过。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周律师的短信跳出来：【马上离开图书馆，他们买通了值班保安】
我攥紧U盘往消防通道跑，身后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一道黑影从书架上方跃下，青龙纹身在月光下格外刺目。
“把东西交出来。”他舔了舔嘴角。
“还能留个全尸。”
我转身冲向旋转门，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
玻璃幕墙外，警车红蓝灯光交替闪烁，青龙追上来时，我猛地拉开旋转门，借着惯性滚了出去。
外面下着雨。
我跌跌撞撞冲进雨幕，身后传来qiang声，子dan擦过耳际，打碎了路边的消防栓，水柱喷涌而出，在路灯下形成彩虹。
我拐进巷口，听到身后此起彼伏的脚步声，手机再次震动，张姨的信息跳出来：【相信我，活下去才有真相】。
我咬紧牙关继续奔跑，U盘硌着胸口发疼，远处传来救护车鸣笛，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那声音越来越近。
想起张姨最后那个眼神，不是任务执行者的冰冷，更像是……母亲看着孩子离家时的不舍……
跑进巷里，老远才发现是死胡同，匆忙转身，看到青龙纹身的男人，已经跟来，整个人都僵住了。
“把u盘交出来，”他舔了舔嘴角。
“不然，就让你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攥紧口袋里的金属棱角，心里慌乱，身后是死胡同，潮湿的砖墙上爬满爬山虎。
“你猜我撕毁的文件里，有没有你犯罪的证据？”
我喘着气往后退，转移他的注意力，后背撞上冰冷的砖墙。
他嗤笑一声:“所以，你现在是想一命换一命？”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周律师的短信跳出来：【永盛国际停车场，B3有辆没锁的银色轿车】
青龙纹身男，注意到我表情的变化，猛地扑过来。
我侧身闪开，踩着墙根借力跃起，鞋跟卡进爬山虎藤蔓的瞬间，背后传来布料撕裂声。
“抓住她！”
身后传来更多脚步声，三四个黑影从巷口涌入，将退路彻底堵死。
我摸到口袋里的U盘，想起张姨最后那个眼神，瞬间模糊了双眼，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却盖不住胸口传来的金属硌痛。
“你们想要这个？”我把U盘举过头顶，“那就来拿啊。”
话音未落，我转身冲向巷尾的铁门用力踹，青龙纹身男大吼着追上来，却在我踹开门的瞬间愣住了。
门锁是锈迹斑斑，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踹开，完全是拿命在博，没成想死里逃生，门外停着辆亮着车灯的银色轿车。
引擎轰鸣声中，我钻进副驾驶座，车窗摇下的瞬间，我听到青龙纹身男的，怒吼和子dan擦过车身的声响。
“开车！”
我把U盘塞进中控台夹缝。
周律师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稳：“系好安全带。”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中，我回头看见青龙纹身男站在雨幕里，他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消失在拐角。
“你怎么知道那辆车没锁？”我喘着气问。
他没回答，而是递给我一条毛巾：“先擦擦。”
我接过毛巾，突然发现，副驾驶座底下露出一角蓝格子布，和张姨的手帕一模一样的花纹。
“这是……”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刚才在图书馆地下一层捡到的。”周律师的声音很平静。
“当时它正从档案柜里飘出来。”
我颤抖着手展开那块布，一张泛黄的照片从里面滑落。
还是婴儿的我被抱在怀里，镜头外露出半截蓝格子袖子。
“所以……”我盯着照片边缘的手。
“那天她真的……不是在演戏？”
周律师转动方向盘避开检查站：“你觉得呢？”
我望着挡风玻璃上蜿蜒的雨水，想起张姨指尖的温度。
那个教我识别骗局，担心我着凉掖被角的女人，到底是谁？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定位链接，标注着城东仓库的位置。
“他们已经开始清理痕迹了。”周律师说。“要赶在天亮前找到‘火种’。”
我握紧口袋里的U盘，金属棱角硌得更深了些。
远处传来救护车鸣笛，这次我确定不是幻觉，警笛声正从三个方向包抄而来。
“准备好了吗？”周律师踩下油门。
我深吸一口气，把照片塞进口袋。
“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