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律师一脚油门把车开得像要飞起来。
雨刷器疯狂摆动，可雨水还是把挡风玻璃糊成毛玻璃。
我死死攥着口袋里的照片，蓝格子花纹，已经被水浸得发亮。
“他们派了至少二十人。”他盯着后视镜。
“刚才绕过两个路口时，发现三辆黑色SUV。”
我低头看手机，陌生号码的定位链接还在闪烁，城东仓库四个字在屏幕上跳动。
“张姨为什么……”我的声音发颤，“为什么要给我这块布？这明明是……”
“嘘——”周律师突然按住我的手。
“听。”
雨声中传来细微的机械运转声。
我这才发现副驾驶座，底下的蓝格子布在震动，发出类似心跳的节奏，掀开布角，一部老式翻盖手机正在闪光。
“这是张姨的东西？”
我摸到手机背面刻着的日期：2019.03.15。
周律师一把抢过去关机：“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
他猛打方向盘，车子拐进一条小巷，“我们只剩最后机会，必须在他们封路前赶到仓库。”
暴雨砸在车顶上像敲鼓。我盯着导航上越来越近的红点，想起图书馆里张姨说的话。
任务优先……基因匹配度高……这些词像钢针扎进太阳穴。
“停车！”我突然喊道。
周律师急刹。
路灯照出前方横着的警戒线，穿制服的人影在雨幕中晃动，我屏住呼吸，看着一个警察掏出对讲机。
“往左！”
我拽住方向盘，车子撞断路边护栏，冲进一片荒地，泥水溅起半人高，车轮打滑差点翻进沟里。
“你疯了吗？”周律师骂道，但还是把油门踩到底。
“他们肯定在查所有车辆登记。”我抹去脸上的雨水。
“再往前就是仓库后门。”
车子终于停在一堵生锈的铁墙外，远处传来狗叫声，闪电划破天际时，我看见墙角歪斜的‘危险勿入’标牌。
监控探头在三点方向。
周律师从后备箱取出工具包，“我们有七分钟时间。”
剪断铁丝网的声音刺耳，我猫着腰钻进去，积水漫过脚踝。
腐臭味扑面而来，混合着某种化学品的味道，仓库外墙的霓虹灯管忽闪几下，照亮‘永盛国际’四个大字。
“从通风口爬进去。”
周律师把我托上去，生锈的铁网刮破了我的手肘，但我顾不上疼。
借着闪电的光，我看到仓库内部，堆满贴着封条的纸箱，像一座座山包。
“那边！”
周律师指着角落的金属柜，我们刚跑两步，头顶的探照灯突然亮起。
“就知道你会来。”
青龙纹身的男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他站在二楼平台，雨水顺着纹身往下淌。
“就这点本事还想翻盘？”
我握紧口袋里的U盘，金属棱角硌得更深了。
“张姨呢？她到底是谁？”
青龙纹身男大笑：“你还真以为她是好人？当年要不是她阻止，你早就能出国了，组织培养你花了多少钱？”
“你闭嘴！”周律师挡在我面前，“少说两句会死？”
“死？”
青龙纹身男吹了声口哨，几个黑衣人从阴影里冒出来，手里举着电击棍。
“你们今天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我慢慢后退，脚踢到个架子，架子上的箱子倒地时，文件像雪片般散落，我蹲下身，一张泛黄的照片飘到眼前。
照片上是个女人抱着婴儿，镜头外露出半截蓝格子袖子，和我在图书馆地下，一层捡到的那张一模一样。
“所以那些都是假的？”
我的声音抖得厉害。
“参汤、掖被角、生病时守着我……都是演戏？“
青龙纹身男一步步走下来：“你以为，为什么你能发现刘翠花的卡？为什么张伟会娶你？因为你是最合适的容器。”
“放屁！”
周律师突然挥拳，两人扭打在一起，电光火石间，我看到青龙纹身男手腕，内侧有个相同的青色标记，和张姨手背上的一模一样。
混乱中我往后退，撞倒了货架，沉重的铁架轰然倒地，掀起一阵尘雾。
“快跑！”周律师大喊。
我撒腿狂奔，却听见身后qiang声炸响。
zidan擦过耳朵，打碎了货架上的玻璃瓶，刺鼻的化学药剂味道弥漫开来。
“火种计划！”
青龙纹身男的怒吼穿透空间。
“你以为自己是受害者？你就是计划本身！”
我跌跌撞撞冲向后门，雨水把照片上的蓝格子完全晕开，那上面的字迹渐渐显现：‘女儿，对不起’。
手机在此时震动，张姨的信息跳出来：“相信我，活下去才有真相。”
“你妈才是计划！”
我把照片撕成两半，却瞥见背面还有行小字：密码是你生日倒数三位。
仓库突然停电，黑暗中响起机械启动声，所有封条箱子同时打开，无数红色指示灯亮起，像地狱之火突然燃烧。
“快上车！”周律师从后面追上来拉着我。
我们冲进雨幕时，我回头看了一眼，闪电劈下的瞬间，我看见仓库墙上出现一行血字：火种重于生命。
车门刚关上，手机又震动。
这次是陌生短信：“去找真正的火种。”
附带一张模糊的照片：戴蓝格子手套的手正翻开一本病历，第一页写着我的名字，诊断结果却是空白的。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我的指甲掐进掌心。
周律师转动方向盘：“等着瞧吧。”
他的声音异常冷静，“不过在此之前，先看看U盘里藏着什么。”
我摸向口袋，却只摸到湿透的纸片。U盘不见了！
我攥着半张照片蹲在水沟边，雨水顺着下巴往下滴，周律师把车，停在两百米外的荒地，发动机还有余温。
“你流血了。”
他指着我的手肘，生锈铁网刮破的伤口被雨水打得发白。
远处传来警笛，这次是真的救护车，青龙纹身的人肯定已经报警，就等着给我们扣个破坏公物的罪名。
我把湿透的照片塞进口袋：“刚才那个金属盒里还有东西吗？”
“除了你的成长记录，还有三张身份证。”
周律师从背包里掏出塑封袋。
“都是你的，出生年份不同。”
闪电劈下来时，我看见最新那张证件照上的自己穿着蓝格子衬衫，正是今早衣柜里唯一干净的那件。
“他们连衣服都准备好了？”我扯开领口。“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小学班主任是不是也……
话音未落，仓库方向传来爆炸声。火光冲破雨幕，照亮了‘永盛国际’招牌下的暗门，几个穿雨衣的人影正抱着箱子往外跑。
“他们在转移证据。”周律师启动车子。
“要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