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组长，刘局，这是刚弄到的第一份口供。”
刑侦队的小陈递过来三张纸，手上还有点汗，递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才送出去。
刘局快步走过去，一把接过那几张纸，直接拿到眼前就看。戴华坐在桌子后面没动弹，只是扬了扬下巴，示意刘局先看。
刘局低头快速扫着纸上的内容，手指跟着视线移动，看到第二页中间突然停住了，愣了两秒才抬起头。
“张鹏！”他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半度，左手“啪”地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直晃，水都溅出来几滴。
“是市进出口公司那个副主任张鹏。之前查南郊地块的时候他就露过一面，当时没太在意，没想到问题出在他这儿。”
刘局的手指使劲点着“张鹏”两个字，都快把纸戳出个洞来。
戴华也看向那个名字，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早就猜到了似的。
他拿起最上面那页供词，捏着纸角慢慢翻看。
供词写得很细：张鹏专门处理那些“不方便走程序”的事。
比如去年安排港商在城西“私房居”包间见面，订了最里面的位置还不让服务员进去，还带了两个没写名字的文件袋。
南郊地块的事儿就更过分了，他先联系土地所把“农业用地”改成“商业用地”还没公示，又找第三方评估机构的李主任，在茶馆见面时塞了个现金信封，让评估价压得比实际低了15%，最后还改了招标参数，让只有一家公司符合条件，帮他们中了标。
刘局搓着手在办公室里走了两圈，又回到桌前：“好啊，找到他就能揪出背后的人了，这是个关键突破口。”
他拿起最后一页，上面列着一串名字：规划局的赵伟、土地所的孙丽、街道办的周明等等，“这些都是小喽啰，单独拎出来没什么用，但各自管着一个环节，凑在一起就给张鹏的事打了掩护。”
“这些小角色先放一放。”
戴华开口了，声音不大却让刘局停下了动作。他伸出右手手指点着“张鹏”的名字，手指很稳，一点都不抖：“关键是他。必须活捉，要让他开口交代，要是死了线索就断了。”
刘局脸上的兴奋劲没了，表情严肃起来：“我明白，张鹏是中间人，得让他供出背后的人，不然查不到根上。”他握紧拳头，指关节都发白了：“供词上说这人很谨慎，常去三个地方：城东丽景小区12栋3单元501城西‘清雅居’老茶馆，还有北郊钓鱼场（晚上不定时去）。”
停了大概三秒钟，刘局看向戴华：“你觉得他今晚会去哪儿？”这是他的习惯，关键时刻总爱问戴华之前查案戴华的判断从来没错过。
戴华把供词放回桌上，双手交叉放在桌边，目光在“清雅居”和“北郊钓鱼场”之间来回移动，语气很平稳：
“王浩德是下午三点交代的，消息应该还没传出去，但张鹏这人很警觉，发现王浩德没露面肯定会起疑心。现在他需要一个既能观察周围情况，又方便逃跑的地方。”
“情人住处有监控，我们的人最近在排查，他不会去；清雅居九点就关门，现在都八点半了，人少了容易被围，他也不会选。”
“北郊钓鱼场周围都是农田，就一条路进出，能看清楚来车，万一有事还能躲进农田里，他会觉得那里可控。
所以肯定会去那儿不是真去钓鱼，是去等人或者等逃跑的信号，可能有人要给他送东西或者接应他。”
刘局眼睛一亮，轻轻拍了下桌子没再震到杯子：“好，就去北郊钓鱼场。”他转身就往外走，喊道：“小王，小李！”
走廊里正在整理文件的小王立马放下文件夹就跑，在茶水间喝水的小李赶紧咽下口水，放下杯子跟上。
“叫刑侦队十二个人集合，穿便装，带上对讲机、手铐和手电筒，五分钟内到楼下！”刘局指令很清楚。
“收到！”
两人齐声应道，转身就跑。
小王的文件夹都没合上，掉了张纸也没捡，直接冲向刑侦队办公室，脚步声越来越远。
刘局握着门把手又回头问：“赵伟、孙丽那些人，现在要控制起来吗？”
“等我信号。”戴华说，“抓住张鹏，确定他没自杀也没被灭口，我发信息再抓人，一个都跑不了。现在抓容易走漏风声，让张鹏跑了。”
刘局点头：“行，听你的。”拉开门大步离开，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房间里就剩下戴华一个人，他没再看供词，走到窗边握住窗框，推开十厘米左右的缝隙。
晚风吹进来，比室内凉快些，带着点农田的土腥味。他掏出手机解锁，给杜兆国发信息：
“锁定张鹏在北郊钓鱼场，刘局带十二个刑侦队员过去了，计划活捉，抓到人后就收网抓其他人，需要协调周边派出所封路。”
等了两分钟，杜兆国回复：“已经安排了，三个派出所十分钟内到路口，注意安全，一定要保证张鹏安全。”戴华看完把手机放回口袋，站了一会儿后关上了窗户。
北郊钓鱼场特别安静，只能听到虫鸣和风吹树叶的声音。
四辆没有特殊牌照的普通车停在入口两百米外，刘局第一个下车，拿着黑色对讲机用手势指挥。十二个刑侦队员陆续下车，都穿着夹克，没人穿制服：
三个人拿着钓具，两个人拎着自行车维修工具，五个人背着装手铐、手电筒和对讲机的黑包，两个人拿着矿泉水。
刘局从包里拿出望远镜举到眼前，镜片贴着眼眶感觉凉凉的。
调好焦距后对准五个钓位，十字准星很快锁定了最里面那个人就是张鹏。
他穿着深色外套，鱼竿放在腿上没打开，坐在折叠椅上动来动去，不停地转头看入口、农田和水面。右手经常摸腰部，那里鼓出一块，好像藏了什么东西。
张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亮屏看了一眼没接又放回去，再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着吸了两口就掐灭了，扔在地上用脚踩了踩。
刘局对着对讲机低声说：“目标情绪不稳定，腰部可能藏了武器，先别动。入口盯紧点，农田里别出声，等他放松或者等的人来了再动手。”
刘局没再说话，继续用望远镜盯着张鹏。
张鹏又摸了一次腰部，手停了两秒才放下。
刘局很清楚，这人已经紧张到极点了，要么是在等的人快到了，要么是察觉到不对劲但还没决定要不要跑现在只需要等待时机，确保一次就能制服他，不给他反抗或逃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