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瞳的出现如暗影笼罩,她猩红的眼眸里翻涌着粘稠的杀意,指尖拂过之处,空气都仿佛凝结成带着腥气的血线。她的血咒诡异至极,陆拾野肩头被划伤的伤口竟蠕动着长出细小的触须,如同活物般缠上他的手臂,稍一用力便传来骨头被啃噬的剧痛。
“这诅咒会把你撕碎,再用你的血肉筑成新的牢笼。”血瞳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铁皮罐头里挤出来的,每个字都裹着砂砾般的粗糙质感,刮得人耳膜发疼。话音未落,她脚下那滩暗红色的血渍突然活了过来——不是简单的流动,而是像有无数细小的虫豸在血里钻动,一圈圈涟漪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所过之处,青灰色的地面竟被蚀出细密的孔洞。
数道暗红的影子从涟漪中心猛地窜起,直刺苏棠面门。那不是普通的血箭,箭头处凝结着扭曲的人脸轮廓,嘴巴还在无声地开合,仿佛是用无数破碎的血肉压缩而成。它们划破空气的声音带着黏腻的“滋滋”声,箭身周围缠绕着淡红色的雾气,闻起来有股福尔马林混合着铁锈的腥甜,呛得人喉咙发紧。
最骇人的是箭的轨迹。它们看似直刺面门,中途却突然诡异地折转,一道擦着苏棠的耳畔飞过,箭尾的血雾蹭在她耳垂上,瞬间灼出一个细小的血泡;另一道则贴着她的脖颈掠过,带起的劲风竟让皮肤泛起针扎般的刺痛,颈侧的血管突突直跳,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顺着血液钻进去;最后一道箭更绝,眼看要射中她的眉心,却在半寸前突然下坠,擦着她的锁骨钉在身后的墙壁上——箭尾震颤的瞬间,墙壁上的砖石竟像被强酸腐蚀般,以箭身为中心融化成暗红色的粘液,缓缓滴落时,还能看到粘液里沉浮着细碎的肉末。
阿七眼疾手快,猛地将苏棠推开,同时扣动腰间的电磁脉冲枪。蓝白色的电流如狂蟒般扑向血瞳,击中她的瞬间,血瞳的身形剧烈震颤,身上的血雾被电流撕裂,露出底下苍白如纸的皮肤。但她并未倒下,只是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被电流灼烧的伤口处,涌出的血液竟瞬间凝固成黑色的晶体,反将部分电流反弹回去——阿七躲闪不及,右臂被弹开的电流扫中,袖子瞬间焦黑,而接触到血瞳血液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蛛网般的红纹。
“阿七!”陆拾野心头一紧,因果残影骤然发动。三秒后的画面里,阿七右臂的红纹已蔓延至心脏,整个人直挺挺地倒下,眼睛还圆睁着,却没了丝毫神采。
他想也没想,扑过去按住阿七的伤口,试图用自己的异能压制诅咒。可指尖刚触碰到红纹,怀表突然滚烫起来,一股陌生的力量顺着手臂涌入体内——下一秒,周围的景物开始扭曲、倒退,阿七焦黑的袖子恢复原状,倒下的身影重新站起,连血瞳脸上的惊愕都回到了三秒前。
“时间回溯?”苏棠失声惊呼,后背瞬间沁出冷汗,她能感觉到那血箭上的诅咒之力像附骨之疽,即便没直接射中,擦肩而过的瞬间,已有一缕阴冷的气息顺着毛孔往里钻,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陆拾野扶着墙壁大口喘着气,胸腔里像塞了团燃烧的棉絮,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在太阳穴里搅动,视线都开始发花——这是「因果残影」强行叠加「时间回溯」的代价,神经仿佛被反复撕扯,连带着缺失左眼的空洞处都传来尖锐的抽痛。
他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死死锁在阿七的右臂上。刚才被电流扫中的焦黑痕迹消失了,皮肤恢复了原本的冷白,连袖口的褶皱都回到了最开始的模样。陆拾野紧绷的肩膀终于垮下来,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指尖还残留着阿七衣服的布料触感,真实得让他心头一暖。
可这暖意还没焐热掌心,就被一声压抑的闷哼砸得粉碎。
“呃……”阿七突然佝偻起背,右手猛地攥住自己的右臂,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陆拾野瞳孔骤缩,只见阿七原本光洁的小臂上,一道极细的红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游走——不是刚才那种缓慢的蛛网状扩散,而是像被注入了某种催化剂,如同活过来的小蛇,顺着血管疯狂向上攀爬。
更诡异的是颜色。最初只是淡粉的红,转瞬就加深成暗沉的殷红,爬过肘部时,边缘竟隐隐透出墨汁般的黑色,像是有墨滴被滴进了血里,正顺着纹路晕染开来。陆拾野伸手想去碰,却被阿七猛地挥开。
“别碰!”阿七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咬牙扯开右臂的袖子,露出的皮肤上,红纹已爬过肩膀,离心脏只剩寸许距离。那些黑色的边缘还在不断扩张,所过之处,皮肤下的血管竟像被腐蚀般微微凸起,形成一条条扭曲的青黑色脉络。
“怎么会……”陆拾野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他明明亲眼看到时间回溯生效了,连血瞳的表情都回到了攻击前的瞬间,为什么诅咒反而变本加厉?
阿七抬手抹了把额角的冷汗,指尖触到皮肤时,突然顿住——他摸到了一片滚烫的温度,不是来自外界,而是从红纹底下透出来的,像是有团活火在皮肤下游窜。“这速度……比刚才快了至少三倍。”他盯着那些泛黑的纹路,眼神凝重如冰,“你的回溯像是给诅咒充了能,它在……吞噬时间的能量。”
陆拾野眼睁睁看着最前端的黑纹已经沾到了锁骨,那片皮肤竟开始微微塌陷,仿佛血肉正在被悄无声息地消融。他喉咙发紧,刚才因回溯成功而升起的希望,瞬间被更深的恐惧攥住——这哪里是救人,分明是在加速阿七的死亡。
他再次发动因果残影,这次看到的画面更糟——阿七的红纹在十秒内覆盖全身,最终化作一滩血水。陆拾野不甘心,颤抖着触发第三次回溯,可怀表刚泛起微光,表盘内侧突然浮现出一道金色细线:一端缠绕着阿七的心脏虚影,另一端竟扎根在自己左眼的空洞处,线身正随着回溯的发动不断崩裂,断裂处渗出的血珠在表盘凝成一行字:“左眼藏着他的生机,换还是不换?”
陆拾野的动作僵住了。原来无限复活并非没有代价,每一次回溯都在消耗维系阿七生命的丝线,而这丝线的源头,竟是自己失去左眼后封存的记忆。
苏棠蹲在地上,指尖轻点阿七手臂的红纹,眉心泛起淡紫色的光晕。她的异能能感知能量流动,此刻却脸色煞白:“这血咒的波动……和火焰罗盘太像了,像是同根同源的力量在互相拉扯。”
陆拾野下意识摸向胸口的火焰罗盘,金属外壳果然在发烫。就在这时,血瞳突然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拉扯?那是因为……你们本就该融为一体啊。”
话音未落,她突然化作一道血光冲向陆拾野。陆拾野以为她要攻击,正欲躲闪,却见血光掠过他胸口的罗盘,竟被罗盘吸附了大半,只剩下一小缕血光狼狈地退回血瞳体内。血瞳踉跄着后退,捂着脸发出痛苦的呜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里,竟滚落出一片细碎的记忆碎片:那是年幼的陆拾野坐在母亲膝头,看她用银镊子修理怀表齿轮的画面,阳光透过窗棂,在母亲发梢镀上一层暖金。
陆拾野心头剧震——血瞳的眉眼轮廓,竟与记忆里的母亲重合了大半。而被罗盘吸附的血光在表面游走,凝成的字迹愈发清晰,那分明是母亲的笔迹。
就在这时,火焰罗盘突然炸开一团血色雾气,在半空凝成幻境:陆拾野的父母站在刻满符文的祭坛前,父亲将罗盘按在祭坛中央,母亲划破手掌,让鲜血顺着罗盘纹路流淌。随着两人力量注入,祭坛下传来凄厉嘶吼,一道与血瞳一模一样的身影被罗盘死死钉在石柱上,化作点点血光消散。
幻境与记忆碎片重叠的瞬间,陆拾野终于明白:血瞳是母亲的克隆体,父母曾用罗盘镇压过同样的诅咒,而现在,他必须用左眼的记忆换阿七的命——这三道真相如同淬血的锁链,猝不及防地缠上了他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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