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城堡的穹顶突然裂开,暴露在外的星空诡异地静止着——猎户座的腰带三星凝固在最亮的瞬间,流星的尾迹化作一道永恒的光带。陆拾野低头看向掌心的怀表,秒针卡在11点17分,而城堡深处传来的爆炸倒计时,正以一种令人窒息的节奏重复着:“十、九、八……”
“又是循环。”苏棠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衣袖上还沾着上一次循环中被血荆棘划破的血迹,那些伤口在重置后仍残留着灼烧般的痛感,“这是第几次了?”
“第十七次。”陆拾野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左眼的空洞突突直跳,每次循环结束时的爆炸冲击都让神经像被撕裂般剧痛。他看着不远处的阿七——机械义眼的红光已蔓延至整个眼窝,半边脸颊都覆盖着金属鳞片,手指在无意识地抽搐,像是在攥紧不存在的刀刃。
黑鸦的刻漏面具悬浮在半空,青铜色的表盘上,十二道刻度正以不同的速率旋转,每道刻度对应着一次循环的时间节点。“停下吧,陆拾野。”黑鸦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熟悉感,“每次循环都会让血瞳吸收更多时间能量,而阿七的适配体化……不可逆。”
陆拾野没理会他,因果残影强行发动——三秒后的画面里,阿七会彻底失控,机械臂化作的刃会刺穿苏棠的心脏。他猛地拽开苏棠,自己却被阿七的肘部撞中肋骨,剧痛让他弓起身子,视线扫过血瞳时,发现她的半边机械躯体竟覆盖上了一层流动的红光,那些锈蚀的关节在时间能量的滋养下,正缓缓恢复血肉的质感。
“她在变强。”陆拾野咳出一口血,上次循环中,血瞳还只能操控十步内的伤口,现在她站在二十米外,就能让自己肋下的新伤渗出带着倒刺的血线,“循环在帮她挣脱议会的控制。”
血瞳似乎听到了他的话,抬头看过来时,猩红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清明:“洛苍……他们在复活洛苍……”她的声音被机械的杂音切割得支离破碎,“时间锚点……用他的残骸……”
话音未落,城堡的墙壁突然渗出黑色的粘液,那些粘液在地面聚成议会的徽章图案。黑鸦的刻漏面具猛地转向血瞳,十二道刻度同时射出激光:“不该让你想起这些。”
激光击中血瞳的瞬间,爆炸倒计时突然加速:“三、二、一——”
剧烈的白光吞噬一切前,陆拾野看到血瞳的机械手掌化作一道血箭,穿透白光射向自己,箭尖上沾着一小块暗红色的晶体,那是她机械心脏的碎片。
第十八次循环开始了。
陆拾野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掌心攥着那枚温热的晶体。血瞳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洛苍是时间本源的化身……议会想让他成为固定未来的锚点……那样所有反抗都会失去意义……”
“你在和她做交易?”黑鸦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刻漏面具的指针指向陆拾野的心脏,“别忘了,你每用一次因果残影,灵魂就会被时间能量多腐蚀一分——看看你的手。”
陆拾野低头,发现自己的右手手背已覆盖上蛛网般的银纹,那是时间反噬的痕迹,和未来黑鸦手上的纹路一模一样。他突然想起第127回黑鸦的警告,想起怀表偶尔浮现的、戴着刻漏面具的自己——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炸开。
“你是我,对不对?”陆拾野的声音发颤,因果残影不受控制地发动,这一次,他看到的不是三秒后的画面,而是十年后的废墟:戴着刻漏面具的自己站在尸山之上,怀表的齿轮散落一地,天空是凝固的血色,而远处的真理之塔顶端,插着议会的旗帜和洛苍的残骸。
黑鸦的身体猛地一震,刻漏面具后的呼吸变得急促:“别用异能窥探未来!你会加速崩塌!”
“是你滥用时间能力毁了世界,所以才回来阻止我?”陆拾野站起身,肋下的伤口还在渗血,但他顾不上疼痛,“洛苍的时间锚点,议会的命运改写仪式……你早就知道,却故意隐瞒!”
爆炸倒计时再次响起时,阿七突然停止了攻击,机械义眼的红光中闪过一行代码——那是第13实验室的编号。陆拾野看懂了,阿七在提醒他,适配体基因的弱点藏在实验室的记录里,而那些记录被黑鸦删除了。
“打破循环的钥匙,在你失去的记忆里。”怀表突然发烫,父母的声音从表盘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左眼的记忆……不只是回忆……”
陆拾野猛地攥碎掌心的血瞳晶体,血咒的力量顺着血管涌向左眼的空洞。剧痛让他几乎昏厥,无数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父亲将火焰罗盘交给先知时,悄悄在罗盘内侧刻下的符号;母亲抱着婴儿的自己,在第13实验室门口与议会的人对峙;还有齿轮先知,他的机械臂上,竟戴着和黑鸦同款的刻漏戒指。
“原来如此……”陆拾野笑了起来,笑声在循环的城堡里回荡,“锁魂齿轮不是封印血瞳的,是用来激活混沌火种的;阿七的适配体基因,根本不是为了摧毁我,而是为了帮我稳定能量……你们都在骗我。”
他摘下怀表,用力砸向黑鸦的刻漏面具。两个带着时间力量的器物碰撞的瞬间,所有循环同时停止了——爆炸的白光、血瞳的红光、阿七的机械臂、苏棠的惊呼,都凝固在同一秒。
唯有陆拾野还能移动。他走向凝固在半空中的血瞳,伸手触碰她脸颊上的机械纹路,那些纹路在接触到他指尖银纹的瞬间,竟开始消退。
“想知道真相?”黑鸦的声音在静止的时空里格外清晰,刻漏面具裂开一道缝,露出和陆拾野一模一样的眼睛,“燃烧左眼的记忆碎片,你就能暂时夺回完整的时间容器之力——但那会让你提前变成我。”
陆拾野看着凝固的苏棠和阿七,看着血瞳眼眸里残留的挣扎,想起父母最后的话:“对抗观测者需要代价。”他深吸一口气,左眼的空洞处涌上灼热的痛感,那些被封存的记忆碎片,像被点燃的星火,顺着神经蔓延至全身。
银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他的四肢,怀表的齿轮在他掌心重组,与刻漏面具的碎片融合成一枚新的器物。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整个城堡的时间线在视野里清晰可见——从第一次循环到第十八次,从血瞳被制造的那天到洛苍残骸被挖出的瞬间,无数条因果线交织成网,而网的中心,是真理之塔顶端的命运改写仪式。
“这就是……时间容器的力量?”陆拾野的声音变得陌生,带着金属的质感,他能感觉到灵魂正在被这股力量腐蚀,但同时也看清了破局的关键——血瞳心脏的碎片,是摧毁时间锚点的钥匙。
凝固的时空开始松动,爆炸倒计时的最后一声“零”在耳边炸响。陆拾野将融合后的器物塞进阿七手里,同时把血瞳的晶体按进苏棠的掌心:“保护好他们。”
在第十九次爆炸来临前,他冲向城堡的核心,银纹覆盖的右手抓住了正在旋转的锁魂齿轮,左眼的记忆碎片燃烧的最后时刻,他终于看到了父母藏在记忆最深处的画面——他们站在真理之塔的废墟上,身边是年幼的自己,而远处的天空中,漂浮着一个巨大的、没有脸的人形轮廓,那就是观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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