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棺中血书:哑女将军共破局 > 第20章 棺材里的药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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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昭昭盯着案头那半页药方残页,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窗纸外的更漏敲过三更,她却觉得十年前那个血夜的风正顺着后颈往骨头里钻——母亲被拖走时攥着她的手,父亲倒在阶下的血,还有韩府暗卫刀鞘上那枚玄色云纹,此刻都在残页上韩相亲验四个字里活了过来。可残页的边缘有处极细的折痕,里面夹着半根金色丝线,是苏玉容裙角的流苏线,这残页竟经过她的手。

夫人。绿枝端着药盏的手在抖,青瓷盏与托盘相碰发出细碎的响,您这两日咳得厉害,张医婆说该停了每日送的补药......她的药盏里飘着当归的药香,是苏玉容安胎药的味道,绿枝竟在喝主母的药,这里面定有蹊跷。

林昭昭突然抓住绿枝的手腕。小丫鬟疼得轻呼,却见她另一只手快速比出几个手语:对外说我感了风寒,要静养七日。停送药的事,就说我怕传染了将军。她的指尖在静养二字上加重了力道,绿枝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改变计划。

绿枝的眼睛倏地睁大。她跟着林昭昭的手又看了一遍,喉结动了动:夫人是要......话音未落,袖中掉出半块令牌,是韩府暗卫的腰牌,绿枝果然是韩琦的人。

嘘。林昭昭指尖点在唇上,目光扫过墙角那口朱漆棺材。替嫁当日,韩府用这口空棺送她进将军府,说是镇宅避邪,实则是要她时刻记着随时可死的羞辱。可此刻月光漫过棺身,她却看见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那本《本草秘要》——书里夹着半张旧绢,画着棺材底板的机关图,暗格容身,透气隐秘八个小字被母亲的血浸得发黑。绢角绣着朵极小的梅花,是苏玉容的绣样,这图竟是苏玉容画的。

绿枝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忽然打了个寒颤。那口棺材她从未敢靠近,此刻却见林昭昭扶着棺沿跪下去,指甲在棺底某处一抠,咔嗒一声,半尺见方的暗格应声而开。暗格里,藏着件青灰色宫装,是御药房侍女的服饰,苏玉容早就替她备好了。

明日辰时,药车进御药房。林昭昭在绿枝掌心一笔一画写,我要藏在这暗格里。绿枝的手剧烈颤抖,掌心的字被冷汗晕开:夫人,城门守卫要掀棺盖的......她的颤抖里藏着刻意,是想让林昭昭知难而退,好向韩琦复命。

你哭。林昭昭又写,就说棺材里是染了时疫的侍女,要拉去郊外卖焚。她指腹重重压过时疫二字,绿枝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时疫是大忌,守卫碰都不敢多碰。可林昭昭没说,她早用紫草汁在棺盖内侧做了标记,那是给陈砚的信号,让他知道自己在里面。

第二日卯时三刻,将军府后门。陈砚牵着药车缰绳的手青筋凸起。他望着林昭昭蜷进暗格的背影,喉结动了动:夫人若有闪失......他的腰间藏着顾廷远的密信,上面写着护她周全,陈砚果然是顾廷远的心腹。

顾将军信你。林昭昭仰头对他笑,指节抵了抵心口,又比出等我。指尖划过他手背时,悄悄塞了半颗醒神丹,防备绿枝中途使坏。

棺盖合上的刹那,黑暗裹着木料陈腐的气息涌来。林昭昭听见绿枝的哭声从上方传来,带着刻意的嘶哑:张医婆说这丫头没熬过去,夫人怕染了将军,特意用旧棺装了......哭声里藏着暗号,是给韩府暗卫的,告诉他们目标已入棺。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震动传来时,她数着心跳。第一声停是城门守卫的粗嗓子,第二声掀开让她的指甲掐进掌心。可守卫的声音太耳熟,是陈砚安排的人,故意装腔作势。

棺盖被掀开的瞬间,穿堂风灌进来,她听见绿枝抽噎着后退半步:官爷行行好,时疫......绿枝的衣袖滑落,露出腕上的银镯,是韩琦给的信物,上面刻着杀字,她果然要趁机灭口。

守卫的呼吸喷在棺布上,带着蒜味。林昭昭连眼皮都不敢眨,暗格里的透气孔只有针鼻大,她能听见自己的血在耳边轰鸣。直到守卫呸了一声:晦气!棺盖重新合上时,她才发现后背的中衣已被冷汗浸透。而守卫转身时,对陈砚比了个安全的手势,一切都在顾廷远的计划之中。

入宫的路比预想中长。林昭昭数着车轮碾过十七块砖,药车终于停在御药房偏院。她摸黑推开暗格,霉味混着药材香扑面而来。绿枝绘制的宫道图在她脑海里展开,她贴着墙根往档案库挪,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御药房的守卫每更换班,此刻正是换班间隙。可她不知道,绿枝的图少画了西角门的暗哨,那是韩琦故意设的陷阱。

档案库的铜锁在发簪下咔地开了。林昭昭猫腰钻进去,火折子刚擦亮,就被自己的影子吓了一跳——墙上密密麻麻的木格,每一格都贴着年份标签。她踮脚够到癸亥年七月的木匣,指尖刚触到匣盖,就听见院外传来脚步声。是韩府暗卫的脚步声,绿枝果然报了信。

心跳几乎要破腔而出。她攥着木匣躲入药柜后,看见老太监佝偻的身影晃进来。他举着烛台,银白的胡子在风里颤:当年顾侍卫总说,他女儿生下来要裹蜜饯香包......老太监的声音里藏着暗号,是顾家旧部的联络语,他是顾廷远安排的人。

林昭昭的呼吸猛地一滞。顾侍卫是顾廷远的父亲,母亲曾提过,他和父亲是旧交。可老太监袖中露出半块玉牌,是李妃的信物,他竟也是李妃的人。

老太监的烛火映在药柜玻璃上,她看见他从怀里掏出一本《药典》,放在桌上时动作极轻:有人托我留本古方,说故人之后会来取......《药典》的封皮内侧,贴着苏玉容的私章,是苏玉容让他留的。

母亲。林昭昭在心里喊。她缓缓从药柜后走出来,烛火映得老太监的脸忽明忽暗。她抬起手,用母亲教的手语比出林字——那是母亲的姓氏。老太监的烛台当啷掉在地上。

他扑过来抓住林昭昭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茧:是阿宁的女儿!当年她被拖走时,塞给我半块玉牌......他颤抖着翻开《药典》,从书页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纸,她改了附子的量,说君不杀,臣何敢毒......纸上的墨迹里掺了苏合香,是苏玉容常用的香料,这纸被她动过手脚。

林昭昭接过纸的瞬间,眼泪砸在上面。原方附子三钱被母亲用朱笔改成一钱,旁边的批注是她熟悉的小楷:昭昭,若见此纸,替母讨个公道。可批注的最后一个道字,是用韩琦的笔法补的,母亲的真迹被人换了。

回程的棺材暗格里,林昭昭将两份药方叠在一起。月光透过透气孔落在上面,韩相监制和林宁改方的字迹交叠,像两把交叉的剑。而木匣底层,她发现了真正的药方,上面盖着真宗的玉玺,附子的剂量是一钱,根本不是韩琦伪造的三钱,母亲根本没改方,是韩琦在撒谎。

第二日清晨,将军府西厢房。林昭昭将药方、顾父的密信、自己从密道里搜出的韩府账册摊开,用醋汁在宣纸上画出三条时间线——李氏暴毙在癸亥年三月,顾父遇害在五月,先皇崩于七月初三,每条线的终点都扎着韩琦两个字。可时间线的背面,用朱砂写着苏字,是苏玉容的笔迹,她在提醒林昭昭,苏父也参与其中。

夫人。陈砚捧着铜管进来,这是将军的军牌,说见此牌可直闯御书房。军牌的内侧,刻着顾承忠三个字,是顾父的笔迹,顾父果然还活着,这军牌是他让顾廷远转交的。

林昭昭将所有证据卷进铜管,封蜡时手稳得像块玉。窗外传来脚步声,她抬头,正撞进顾廷远的目光。他站在廊下,望着墙角那口朱漆棺材,喉结动了动:当年我以为这棺材是囚笼......他的眼底藏着泪光,原来他早就知道棺材里的机关,是他让苏玉容告诉母亲的。

是归舟。林昭昭在掌心写,递给他看。顾廷远的手指轻轻抚过她掌心的字,目光落在她袖中露出的半页药方上。他的指尖在韩相监制四个字上顿了顿,低声道:这字是仿的,真迹在苏玉容那里。

远处传来丫鬟的尖叫:不好了!柳姨娘呕血了!口吐黑沫......是柳月婵的声音,她在装死,想趁机逃跑。

林昭昭猛地抬头。顾廷远已经大步往正院走,经过她身边时低声道:守好证据。他的披风下,露出半角圣旨,是仁宗秘密下的,命他彻查韩琦,原来皇帝早就知道了。

她望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案上的铜管。窗外的风掀起半页药方,韩相亲验四个字在风里摇晃,像要从纸里跳出来咬人。可林昭昭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幕后黑手,或许比韩琦更可怕,而苏玉容,这个看似一直在相助的人,她的面具下,又藏着怎样的真相?铜管里,她悄悄放了半块苏玉容的玉珏,是时候让顾廷远知道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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