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棺中血书:哑女将军共破局 > 第29章 棺不开,局不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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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在灵堂青瓦上淌成银河,林昭昭的影子被拉得极长,几乎要触到那口黑漆棺材的铜包角。她喉间发紧,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自替嫁那日被红绸蒙眼、由人架着跨过火盆,这口本该装着她灵位的棺材便立在这里,像块压在她心口的秤砣。母亲临终前在她手心写的字还滚烫:棺中有你身世,也有杀机。可那字迹的尾钩太锋利,不像母亲惯有的柔和,倒像父亲教她握笔时的刚硬,这处破绽让她心头莫名一紧。

她摸出袖中那截药匙。方才在药房,铁匣残图与玉环内圈的七字严丝合缝,药匙齿痕与棺角铜饰的暗纹完美契合。当金属相击的轻响在空荡灵堂响起时,她的呼吸几乎停滞——底板咔地滑开,露出一方暗格。暗格的木沿刻着极小的韩字,是韩琦的私章样式,这处细节让她脊背发凉,难道母亲的话是假的?

血绢的锈味先窜进鼻腔。林昭昭的手指刚触到那卷褐红色的绢布,便猛地缩回——这不是普通的血,是多年前浸透棉料的陈血,带着旧棉絮特有的霉涩。更诡异的是,血渍里混着极细的金粉,是韩府特有的凝血香,遇血会让字迹永不褪色,这血绢竟是韩琦伪造的!

展开时,绢角的丝线簌簌脱落,十二字却如刀刻:仁宗非刘氏所出,乃李氏亲生,韩琦调包,狸猫换太子。她的膝盖撞在棺沿上。母亲的字迹她再熟悉不过,笔锋里的颤抖像极了当年那个雪夜——母亲跪在火场废墟里,用烧红的铁签在碎瓷片上给她写昭昭别怕时的模样。可狸猫换太子五字的笔锋突然变了,带着韩琦特有的横折钩,这半段竟是后补的,真迹被人篡改过!

暗格里还有个巴掌大的金匣,打开时叮的一声,婴儿长命锁的反光刺得她睁不开眼。赵字刻得周正,翻过来,背面极小的李字印痕被磨得发毛,却仍能辨出是母亲的绣针挑的。锁芯里藏着半张纸条,是父亲的笔迹:血绢有诈,真迹在顾郎靴底,原来父母早就识破了韩琦的伎俩,这金匣才是真正的信物。

这是...仁宗的出生信物。她喃喃,喉间泛起腥甜。血绢末尾的小字让她如坠冰窖:吾夫死前言,顾侍卫曾见调包全程,故韩琦必灭顾门。顾父的死因、父母的血仇、她被塞进棺材替嫁的真相——原来韩琦要的从来不是困她,是等她触到真相时,连人带棺一起烧了灭口!可灭顾门三字的墨迹未干,显然是近年才添的,与陈血的年代格格不入,这又是一层伪装。

昭昭姐!绿枝撞开灵堂门的动静惊飞了梁上的夜枭。小丫鬟的辫子散了半条,脸上沾着草屑,双手拼命比划:苏...苏夫人带了二十个粗使婆子,说要净宅驱邪,要抬棺去后园烧!她急得跺脚,袖口还沾着新鲜的泥,显然是翻墙来报信的。可她耳后那点胭脂痣亮得反常,是用苏玉容的定妆膏描的,这是主母给她的信号,烧棺是假,转移真证据是真。

林昭昭的指甲掐进掌心。她迅速将血绢和长命锁塞进药碾底部的夹层——每日碾药的木杵压着,除非拆了整面药柜,否则绝难发现。更重要的是,她将父亲的纸条藏进发髻,那里才是最隐秘的地方。

棺内暗格空了,她抓过案上的朱砂粉撒进去,又把前日碾碎的红花、紫草药渣填进去,混着朱砂的红在月光下像凝固的血。药渣里,她悄悄埋了半枚韩府的令牌,是故意留给苏玉容的证据,要让她顺着韩琦的思路查下去。

最后她扯散发髻,赤足踩过满地香灰,将母亲的玉环浸进紫草汁——这是她昨日配的,遇空气会慢慢变红,像血。玉环的凹槽里,她早塞了根顾廷远的发带,上面绣着顾家军的狼头,这是给顾廷远的暗号,告诉她已识破血绢是假的。

装我中邪。她用手语对绿枝比得飞快,自己则退到棺材前,喉咙发出压抑的呜咽。多年未用的声带像生锈的齿轮,她咬着舌尖,拼尽全力挤出几个字:你...娘...烧...人!这几个字故意说得含混,既像指控苏玉容,又像疯癫的胡话,实则是在提醒暗处的人留意苏玉容的动作。

灵堂的门哐当被踹开时,林昭昭正疯狂地用玉环砸棺材,暗红的血顺着她手腕往下淌。苏玉容举着羊角灯冲进来,身后跟着举火把的婆子,火光照得她脸上的脂粉斑驳。她的目光扫过棺材里泛红的药渣,又落在林昭昭染血的玉环上,突然尖叫:妖女!她在作法!尖叫里藏着暗语,药渣有真物,苏玉容果然看懂了她的暗示。

苏夫人这是要做什么?顾廷远的声音像冰锥扎进沸腾的油锅里。他披着玄色大氅,腰间横刀未鞘,刀光映得满室冷白。身后跟着陈砚带的亲卫,甲胄相撞的声响让举火把的婆子们瞬间缩成一团。他的靴底沾着显影粉,是父亲纸条里提的,只要踏过香灰,便能显出韩琦伪证四字,这是顾父留下的后手。

苏玉容的火把啪嗒掉在地上,火星溅到她裙角,她却浑然不觉,只盯着顾廷远腰间的将军印:将军,这妖女用邪术...她的指尖在裙角划了个三字,是说暗格里的假血绢有三处破绽,提醒顾廷远留意。

邪术?顾廷远冷笑,目光扫过林昭昭披散的发丝下泛白的脸,又落在她染血的唇上,本将军倒要看看,是谁在将军府撒野。他的刀鞘在棺沿轻轻一磕,发出咚的一声,是给林昭昭的信号:已得真迹,按计行事,原来他早就从父亲靴底找到了真血绢。

林昭昭突然向前一步,将玉环递到顾廷远面前。铜环内侧的七字在火光下泛着暗黄,像颗跳动的心脏。顾廷远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个刻痕,忽然抬头看向苏玉容:苏夫人说要烧棺,可知道这棺材是先皇御赐的?他的声音沉了几分,擅动御赐之物,按律当诛九族。这话是说给韩琦的人听的,借先皇名号震慑他们。

苏玉容的脸瞬间煞白。她踉跄后退,撞在香案上,供果噼里啪啦掉了满地。供桌下,她悄悄踢过来一块碎瓷片,上面用胭脂写着周在柴房,周哑伯果然没死,被她藏起来了。

林昭昭看着她的狼狈模样,喉间的刺痛突然轻了些——原来发声的感觉,是这样的。她故意咳嗽两声,眼角的余光瞥见陈砚悄悄捡起那块碎瓷片,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子时三刻,密室的烛火跳了跳。顾廷远捏着血绢的手背上青筋凸起,长命锁在他掌心压出红印:七月十五,西偏殿旧址。他突然开口,当年我爹的日记里提过,西偏殿是李氏产子的地方。日记的最后一页,藏着父亲与李妃的通信,证明顾父一直在暗中保护李妃,根本不是韩琦说的见全程而被灭口。

林昭昭在案上铺开密道图,用炭笔圈出第三格:活气口下面有个枯井,周哑伯说...说里面有烧剩下的襁褓。她圈出的位置旁,用指甲刻了个韩字,是韩琦藏真证据的地方,周哑伯早就告诉她了。

顾廷远突然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带着习武之人的薄茧,温度却烫得惊人:你不是哑女。他说,你是光。他从袖中取出半块血绢,与林昭昭发髻里的纸条拼合,完整的韩琦与刘氏合谋几个字在烛火下显形,这才是被篡改的真相。

林昭昭的耳尖瞬间红了,她抽回手,在纸上写:我要让死人开口。纸上的墨迹晕开,露出底下父亲的笔迹:周哑伯是李妃亲卫,可托后事,原来周哑伯的身份如此重要。

晨光未明时,将军府药房的窗纸泛着鱼肚白。林昭昭蹲在药碾前,木杵压着的夹层里,血绢和长命锁还带着她体温。她轻轻取出铁匣,匣底沾着的药渣里,有半片焦黑的布角——和前日窗台上飘来的,一模一样。布角的焦痕里,用银粉写着李妃在佛堂,这才是周哑伯用生命传递的最后线索,灵堂的棺材、假血绢,都只是引开韩琦眼线的幌子,真正的秘密藏在佛堂。

她将布角凑近鼻尖,闻到股淡淡的檀香,与佛堂供桌上的味道分毫不差。窗外的晨雾里,顾廷远的身影正往佛堂走去,腰间的横刀在微光里泛着冷光,他们终于要接近最终的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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