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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风起御风城

李小燕眉心的那点微光,如同寒夜中骤然亮起的星火,温暖而纯净。金光虽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涤荡污秽、驱散阴霾的威严,无声地弥漫在柴房冰冷的黑暗中。刑天眼中疯狂燃烧的凶戾紫芒如同被无形的阳光灼烧,骤然凝固、黯淡,随即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重新沉入那深不见底的幽潭。他手背上那如同活物般搏动蔓延的诡异黑紫色纹路,更是发出一阵无声的、激烈的“滋滋”声,如同冰雪遇上烙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收缩,最终彻底隐没在粗糙的皮肤之下,只留下几道被李小燕之前抓破的浅淡血痕。

剧烈的颤抖戛然而止。刑天僵直的身体猛地松懈下来,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他大口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混着脸上的血污泥污蜿蜒而下,滴落在冰冷的泥地上。那双深潭般的眸子死死地、难以置信地盯住李小燕的眉心,里面翻涌着前所未有的剧烈情绪——震惊、茫然、困惑,以及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难以言喻的悸动和…一丝微不可察的…敬畏?

李小燕也呆住了。她保持着前扑的姿势,指尖距离刑天的手臂只有一寸之遥。眉心那点温暖的金光如同有生命般轻轻摇曳,驱散了刺骨的寒意,也抚平了她心头的惊涛骇浪。她清晰地感受到刑天身上那股阴冷凶戾的气息如冰雪消融般退去。巨大的茫然席卷了她——这光…是什么?从哪来的?

“刑…刑天?”李小燕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浓重的不解,“你…你刚才…”

刑天没有回答。他猛地低下头,避开了李小燕探寻的目光,也避开了那点温暖的金芒。他抬起那只刚才布满恐怖纹路的手,用力地、近乎粗暴地抹过自己的嘴唇,将那抹暗红的血丝狠狠擦去。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狼狈和自我厌弃。随即,他抓起地上散落的、被他自己捏成齑粉的窝头碎屑,连同李小燕捧过来的那些,一股脑地塞进嘴里,低着头,用牙齿狠狠地、近乎凶悍地咀嚼着,仿佛要将所有的疑问、恐惧和那点不该存在的悸动一并碾碎、咽下。

柴房内只剩下刑天沉重压抑的咀嚼声和门外呼啸的风声。那点温暖的金光在李小燕眉心持续了片刻,如同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终于缓缓黯淡、熄灭,最终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眉心残留的一点微不可察的暖意,证明着刚才那不可思议的一幕并非幻觉。

李小燕怔怔地摸了摸自己的眉心,指尖一片冰凉。她看着低头沉默咀嚼、仿佛要将自己与世界隔绝的刑天,心头的疑惑如同藤蔓般疯长。那光…和他眼中那骇人的紫芒、手背诡异的纹路…到底有什么关联?这具身体…这个陌生的世界…究竟藏着多少她无法理解的秘密?

时间在死寂和寒冷中艰难爬行。林小猴没有再出现,门缝外只有寒风永不停歇的呜咽。饥饿和寒冷如同两条冰冷的毒蛇,一刻不停地噬咬着李小燕的意志。胃里的那点窝头碎屑带来的热量早已消耗殆尽,剩下的只有更深的空洞和灼痛。意识在冰冷的麻木中沉浮,她只能紧紧蜷缩着,靠着刑天传递过来的、那一点点微弱的体温(尽管他始终背对着她,保持着沉默的距离),苟延残喘。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两天。柴房顶的破洞透进的天光由惨白变得昏黄,又再次陷入浓稠的黑暗。就在李小燕感觉自己快要被冻僵、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时,柴房外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骤然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快!把门打开!巡察使大人到了!点名要见那两个祸害!”一个粗嘎的、带着谄媚和急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是村长!紧接着是铁链哗啦啦被解开的冰冷声响。

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被猛地推开!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外面嘈杂的人声、火把跳跃的光亮以及一股…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带着铁锈和某种奇异压力的气息,瞬间涌入了狭小冰冷的柴房!

李小燕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和喧闹刺激得眼前发黑,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她眯着眼,透过指缝,看到门口堵着几个举着火把的村民,火光跳跃,映照着村长那张堆满谄笑、沟壑纵横的老脸。在村长身后,站着两个身影。

为首一人,身披御风帝国制式的玄黑色镶银边斗篷,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约莫三十许年纪。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薄唇紧抿,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着,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一种仿佛能穿透人心的冰冷压力。他仅仅是站在那里,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便弥漫开来,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他腰间悬着一柄样式古朴的连鞘长剑,剑柄上镶嵌着一颗幽蓝色的宝石,在火把光下流转着冰冷的光晕。此人正是帝国巡察使——冷锋!

在冷锋身后半步,站着一个穿着同样制式、但斗篷颜色稍浅、身形稍矮的随从。他手里捧着一个一尺见方、通体漆黑、表面刻满玄奥繁复银色纹路的金属匣子。匣子紧闭着,却隐隐散发出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仿佛里面装着什么沉睡的凶物。

“就是他们!冷大人!”村长佝偻着腰,指着柴房角落里蜷缩的李小燕和依旧沉默靠墙、低着头的刑天,声音带着刻意的厌恶和邀功,“这两个就是打伤赵四的祸害!男的叫刑天,女的叫李小燕!都是无父无母的野种!尤其是这个刑天,邪性得很!力气大得吓人,下手狠毒!您看,赵四的骨头都给他打断了!”

冷锋那双冰冷的丹凤眼如同探照灯,瞬间扫过李小燕那张沾满泥污、冻得青紫、满是惊惧的小脸,随即,那锐利如刀的目光便牢牢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专注,钉在了刑天身上!

刑天依旧低着头,额前凌乱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他保持着靠墙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冰冷的石雕。只有他那紧握成拳、抵在冰冷地面上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死白,泄露着他内心的滔天巨浪。冷锋身上散发出的无形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沉沉地压在他身上,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冰冷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皮肉,窥探他血脉深处那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混杂着巨大恐惧和本能反抗的冰冷寒意,瞬间席卷全身!手背上那刚刚被压制下去的诡异纹路,似乎又开始不受控制地隐隐搏动、发热!

“哼。”冷锋的鼻子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听不出情绪。他迈开步子,玄黑色的斗篷下摆拂过冰冷肮脏的地面,径直朝着刑天走去。他的步伐沉稳而有力,每一步踏出,那无形的威压便加重一分!柴房内本就稀薄的空气仿佛被彻底抽空!

李小燕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看着冷锋一步步逼近沉默如石的刑天,看着刑天那绷紧如弓、微微颤抖的身体,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紧了她的心脏!她下意识地想要挡在刑天身前,身体却因虚弱和恐惧而僵硬得无法动弹。

冷锋在刑天面前一步之遥处停下。冰冷的、带着审视和一种猎奇般兴趣的目光,如同刮骨钢刀,在刑天沾满血污泥污、低垂的脸上来回扫视。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伸出了右手。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掌控感。他没有去碰刑天,而是悬停在刑天头顶上方,掌心向下!

就在冷锋掌心悬停的刹那!

“嗡——!”

一股无形的、极其强大的精神力量如同冰冷的潮水,猛地从冷锋掌心爆发出来,瞬间笼罩了刑天全身!

刑天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他闷哼一声,原本死死低垂的头颅不受控制地被迫微微抬起!额前的碎发被这股强大的精神力场拂开,露出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那眸子里不再有幽潭般的平静,而是充满了血丝,瞳孔因为巨大的压力和源自血脉深处的疯狂反抗而急剧收缩!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冰冷凶戾的气息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来,如同沉睡的凶兽被强行惊醒!

冷锋的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那锐利的丹凤眼死死盯住刑天那双布满血丝、充满了原始凶性的眸子,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明显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仿佛看到了什么颠覆认知的、极其诡异可怕的东西!

“果然…好强的戾气!好诡异的血脉波动!”冷锋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和…贪婪?他悬停的手掌猛地向下一压!

“呃啊——!”刑天发出一声痛苦压抑到极致的嘶吼!仿佛灵魂被撕裂!他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按在冰冷的石墙上!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拼命挣扎,却如同陷入琥珀的飞虫,在那强大的精神威压下动弹不得!眼底深处,那抹被强行压制的、骇人的凶戾紫芒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如同即将冲破堤坝的洪流!手背上,那诡异的黑紫色纹路再也无法隐藏,如同烧红的烙铁般瞬间浮现,剧烈搏动、扭曲、蔓延,散发出阴冷凶戾的吞噬气息!

“冷…冷大人!您看!邪性!太邪性了!”村长和门口的村民被刑天身上爆发出的恐怖气息和那诡异的纹路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脸上充满了惊骇欲绝的恐惧!

冷锋却死死盯着刑天手背上那疯狂搏动的诡异纹路和他眼中挣扎的紫芒,脸上的震惊迅速被一种狂热的、如同发现稀世珍宝般的兴奋所取代!他猛地收回手掌,那股强大的精神威压骤然消失!

刑天如同虚脱般瘫软下去,靠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喘息、咳嗽,每一次咳嗽都带出点点暗红的血沫。他眼中的紫芒和手背的纹路在威压消失后迅速隐没,但脸上却是一片死灰般的惨白,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虚弱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绝望。他知道,他最大的秘密,暴露了。

冷锋没有再看他,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他转过身,冰冷的目光如同两柄利剑,瞬间刺向蜷缩在角落、吓得面无人色的李小燕。

“你,过来。”冷锋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李小燕浑身一颤,巨大的恐惧让她手脚冰凉。她看着瘫软在地、如同被抽去脊梁的刑天,再看看冷锋那张冰冷无情的脸,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知道自己无法反抗,只能如同提线木偶般,颤抖着、艰难地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挪地走到冷锋面前。

冷锋那双冰冷的丹凤眼在她沾满泥污、冻得青紫的小脸上扫过,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刚才刑天身上爆发的恐怖气息太过惊人,几乎掩盖了旁边这个不起眼的女孩。但现在仔细看来…这个女孩身上似乎有种极其微弱、极其古怪的气息,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纯粹?

“把手伸出来。”冷锋的声音依旧冰冷。

李小燕颤抖着伸出自己那只冻得通红、布满冻疮和擦伤、沾满泥污的右手。纤细的手腕在冰冷的空气中微微发抖,如同风中的枯叶。

冷锋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搭在了李小燕的手腕脉搏处。他的指尖冰凉,如同两枚冰冷的铁钉。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的精神力,如同冰冷的细丝,瞬间顺着李小燕的脉搏探入她的体内!

“嗯?”冷锋的眉头猛地一皱!狭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极其明显的错愕和难以置信!

就在他的精神力探入李小燕体内的瞬间,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无比纯净的金色暖流,毫无预兆地从李小燕的眉心深处悄然流淌而出,瞬间流遍她的四肢百骸!这股暖流极其微弱,如同初春融化的第一缕雪水,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抚平一切创伤、涤荡一切污秽的温暖力量!它轻柔而坚定地将冷锋那探入的、冰冷的精神力丝线无声无息地推开、消融,仿佛在守护着某种不容侵犯的圣地!

这股力量…纯净、温暖、坚韧…带着一种源自亘古的威严…却又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这感觉…与刚才刑天身上那凶戾诡异的气息截然不同,却又同样…超出了常理!

冷锋猛地收回手指,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烫到!他死死盯着李小燕那张依旧写满恐惧和茫然的小脸,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震惊、疑惑、难以置信…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一种深沉的、如同发现两块截然不同却又价值连城的璞玉般的精光!

“一个…至邪至戾…一个…至纯至净…”冷锋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冰冷的嘴角竟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意味深长的弧度,“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他猛地转身,不再看李小燕和刑天,冰冷的命令斩钉截铁:

“带走!明日午时,村口广场,公开测试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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