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李小燕的拳头
轰隆隆——！！！
沉闷的巨响如同地底巨兽的咆哮，整个山洞都在疯狂震颤！洞顶嶙峋的怪石如同被无形巨手撕裂，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大块大块的碎石裹挟着呛人的烟尘，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爆响，溅起漫天灰土！
“跑！”刑天嘶哑的吼声如同炸雷，瞬间撕裂了李小燕被恐惧冻结的神经！她甚至来不及思考，手腕上传来一股近乎蛮横的巨力，身体便不由自主地被狠狠拽向前方！
踉跄！跌倒！碎石砸落在脚边，激起尖锐的石屑！烟尘呛得她睁不开眼，剧烈咳嗽！身后是山崩地裂般的恐怖声响，是巨石砸落的轰鸣，是那黑色虫潮被活埋前发出的、令人头皮炸裂的密集沙沙声！死亡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啊——！”李小燕失声尖叫，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她拼命迈动双腿，用尽全身力气想要跟上刑天那亡命狂奔的身影！体内那温润的暖流，在这极致的恐惧刺激下，如同被点燃的油星，猛地加速流转起来！一股沛然的力量感，瞬间冲散了部分虚弱和眩晕！
刑天拖着她，如同在崩塌的地狱中穿梭的幽灵！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非人的迅捷和僵硬，那只布满魔纹的右手依旧死死扣着她的手腕，冰冷的触感如同铁箍！他身形在如雨坠落的碎石间诡异地扭动、腾挪，时而猛地矮身躲过头顶呼啸而过的巨石，时而强行用肩背撞开拦路的较小石块！每一次撞击，都发出沉闷的声响，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有那双冰封的眼眸死死锁定着前方——那个他们跌落进来的、此刻正不断被落石封堵的狭窄裂缝！
快！再快一点！
李小燕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开！肺叶如同火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浓重的尘埃！她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双腿如同灌满了铅，沉重得抬不起来。但刑天那只冰冷的手，如同铁锚般拖拽着她，让她无法停下，也不敢停下！身后那吞噬一切的崩塌声是催命的符咒！
“缝隙！”刑天嘶哑的吼声带着一丝绝境中的急迫！前方，那个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裂缝入口，此刻已被数块崩落的巨石堵塞了大半，只剩下上方一个不规则的、仅剩头颅大小的孔洞！碎石还在不断从上方滑落，洞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没有选择！没有退路！
“踩着我的背，爬出去！”刑天猛地将李小燕往前一推，自己则如同磐石般，背对着不断崩塌的山洞，死死抵在了那几块堵住缝隙的巨石前！他用宽阔的肩背，硬生生撑起了一片相对安全的三角区域！碎石砸在他的背上、肩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他却纹丝不动，如同扎根于大地的礁石！
“快！！”他再次嘶吼，声音因为巨大的压力而变形！
李小燕被推得一个趔趄，看着刑天用身体为她撑起的狭窄生路，看着他那在落石下微微颤抖却依旧挺拔如松的背影，一股混杂着感激、恐惧和决绝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她没有任何犹豫，甚至连“谢谢”都来不及喊出口！求生的意志压倒了一切！
她猛地扑到巨石前，双手死死抓住岩石粗糙冰冷的棱角，感受着掌心那温润暖流带来的力量支撑。她一只脚踩在刑天微微弓起的后腰上，借力向上猛地一蹬！
“呃！”刑天发出一声闷哼，显然承受了巨大的冲击，但他撑住的双腿如同铁柱，没有丝毫动摇！
借着这一蹬之力，李小燕的身体如同轻盈的燕子（虽然姿态狼狈不堪），猛地向上蹿起！上半身瞬间钻进了那个仅剩的孔洞！冰冷的山风夹杂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外面！是生的世界！
然而，就在她双手扒住洞口外侧的岩石，奋力想要将整个身体拖拽出去的瞬间——
轰隆！
一块足有磨盘大小、棱角狰狞的巨石，裹挟着万钧之势，从洞顶轰然砸落！目标，正是刑天为她撑起的那片安全区域！也正对着刑天毫无防备的后背！
“小心！！！”李小燕的尖叫声带着撕裂般的恐惧！
巨石投下的巨大阴影瞬间笼罩了刑天！死亡的冰冷气息，如同实质的钢针，刺向他的背心！他正全力支撑着上方不断施加的压力，根本无法躲避！体内刚刚吞噬死气和几只甲虫转化出的那点微薄魔元，在之前的亡命奔逃和硬抗落石中早已消耗殆尽！此刻，他油尽灯枯！
完了！
一个冰冷的念头瞬间划过刑天的心头。他甚至能感觉到背后那巨石带起的凌厉风压！他猛地抬头，透过那仅存的孔洞，最后看到的，是李小燕那张布满惊恐和绝望、泪水混着尘土的脸庞。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立判的刹那！
李小燕的身体，做出了远超她思维的反应！
没有思考！没有权衡！
只有最原始的本能——救他！
“不——！！！”
一声带着哭腔、却又蕴含着某种奇异力量的尖啸，从李小燕的喉咙里迸发！她扒在洞口边缘的双手，因为极致的用力而指节惨白！体内那股温润的暖流，在这生死关头、在这声嘶力竭的呐喊中，如同沉寂的火山被彻底引爆！一股难以言喻的、沛莫能御的狂暴力量，瞬间从四肢百骸最深处奔涌而出！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地涌向她的右臂！
她的整条右臂，仿佛在瞬间被注入了滚烫的岩浆！肌肉贲张，青筋如同虬龙般在白皙的皮肤下暴起！皮肤表面，甚至隐隐透出一层极其淡薄、转瞬即逝的朦胧金芒！
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
李小燕眼中只剩下那块即将砸碎刑天的巨石！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只是凭借着那股几乎要撕裂她身体的狂暴力量，将扒在洞口的右手猛地向后、向下挥出！五指紧握成拳！目标，正是那块磨盘巨石侧面一处相对突出的尖锐棱角！
“给我——滚开！！！”
拳头挥出的轨迹，带着一种超越了速度极限的模糊感！空气被挤压，发出刺耳的尖啸！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猛然炸开！
没有骨骼碎裂的脆响！
没有血肉模糊的惨象！
李小燕的拳头，那只纤细白皙、在黑石村连提桶水都费劲的拳头，如同裹挟着远古洪荒巨力的陨星，狠狠地、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那块磨盘巨石的尖锐棱角上！
接触的瞬间！
那坚硬无比的岩石棱角，如同被投入熔炉的朽木，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粉碎！无数蛛网般的裂痕，从拳峰落点处疯狂蔓延开来，瞬间爬满了整块巨石！
咔嚓！咔嚓！轰！！！
磨盘大小的巨石，竟被这一拳蕴含的恐怖怪力，硬生生打得……四分五裂！无数碎石如同炮弹般向四周激射！最大的几块，更是被巨大的冲击力狠狠撞向旁边的洞壁，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烟尘弥漫！碎石如雨！
整个崩塌的山洞似乎都在这一拳的威势下，出现了刹那的凝滞！
李小燕保持着挥拳的姿势，身体悬在洞口，如同凝固的雕像。她的右拳还停留在半空，拳峰处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刺痛，皮肤被粗糙的岩石棱角擦破，渗出殷红的血珠，混合着石粉，一片狼藉。但……没有骨折！没有想象中的粉碎性伤害！只有皮肉之痛！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拳头，又看了看下方那堆被她一拳轰碎的巨石残骸，大脑一片空白！刚才那毁天灭地般的力量……是自己打出来的？这……这怎么可能？！
下方，烟尘弥漫中，刑天猛地抬起了头！他那双冰封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无法掩饰的震惊！如同平静的寒潭被投入了万钧巨石！他死死盯着李小燕那只沾着血迹和石粉的拳头，又看向那堆被轰得粉碎的巨石，最后，目光定格在李小燕那张同样写满难以置信的苍白小脸上。
一拳……碎石！
这绝非寻常武师所能拥有的力量！那瞬间爆发的金色微芒……难道真的是……
山洞的崩塌并未停止，反而因为李小燕这石破天惊的一拳带来的震动，引发了更剧烈的连锁反应！更多的巨石从上方轰然砸落！
“走！”刑天瞬间压下心头的滔天巨浪，厉喝一声！趁着那磨盘巨石被轰碎的短暂空隙，他猛地抓住上方李小燕垂落的一只脚踝，用力向上一托！
李小燕被这一托之力惊醒，也顾不上震惊自己的力量，双手双脚并用，连滚带爬地，终于从那不断缩小的孔洞中狼狈不堪地钻了出去！
几乎是同时，刑天也如同矫健的猎豹，在最后一块巨石彻底封死缝隙的前一刹那，猛地从那个狭窄的孔洞中强行挤了出来！
轰——！！！
身后的裂缝被彻底堵死！整个山壁都仿佛向下塌陷了一截！烟尘如同蘑菇云般冲天而起！
两人滚落在山洞外的斜坡上，被激起的烟尘呛得剧烈咳嗽，浑身沾满了泥土和草屑，狼狈到了极点。
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瞬间淹没了李小燕。她瘫软在冰冷的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部火辣辣地疼。刚才那惊心动魄的逃亡和那石破天惊的一拳，仿佛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她下意识地抬起右手，看着那依旧紧握、指节处渗着血珠、沾满石粉和泥土的拳头。
火辣辣的疼痛感真实地传来。
可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感……却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体内那股温润的暖流虽然还在，却变得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
刚才那一切……是幻觉吗？是生死关头爆发的潜能？还是……那碎裂石碑带来的、真正的力量？
她茫然地看向旁边的刑天。
刑天同样喘息着，但他恢复得更快。他已经坐起身，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正一瞬不瞬地、极其复杂地审视着她的右手，以及她那张茫然无措的脸。那眼神里，有审视，有探究，有震惊，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
“你……”刑天沙哑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干涩，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病秧子”少女，“刚才……那一拳……”
李小燕被他看得心头发毛，下意识地将那只受伤的右手藏到身后，仿佛做了什么错事。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呐，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茫然：“我……我也不知道……就是……就是看到石头要砸到你……我……我就……”
她说不下去了。那股力量来得突兀，去得也快，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拳峰火辣辣的刺痛和体内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流，在无声地证明着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幕并非虚幻。
刑天沉默了。他不再追问，只是深深地看了李小燕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周围的地形。这里依旧是荒山野岭，危机四伏。他走到那堆被李小燕一拳轰碎、散落在山坡上的巨石残骸旁，蹲下身，捡起一块足有脸盆大小的碎石。
碎石坚硬冰冷，棱角分明。在最大的一块碎石侧面，一个清晰的、深达寸许的拳印，如同被铁匠用重锤狠狠砸出，边缘还残留着丝丝缕缕的淡红色血迹和几根被扯断的、带着皮肉的发丝！
这不是幻觉！
这是足以开碑裂石的恐怖力量！
刑天的手指拂过那拳印的凹陷，感受着岩石被强行粉碎的触感，眼神变得更加幽深。石碑……金光……暖流……力量……李小燕……
他猛地将那块碎石扔回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转过身，不再看那触目惊心的拳印，声音恢复了那种惯有的、带着一丝疲惫的冰冷：“此地不宜久留。走。”
他没有再提刚才那一拳，仿佛那从未发生过。
李小燕看着刑天冰冷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只藏在身后、依旧微微颤抖的拳头。拳峰上的血珠已经凝结，伤口传来阵阵刺痛。体内那股暖流微弱却真实。她默默地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草屑，将那只拳头紧紧攥起，感受着那残留的、微弱的力量感和刺痛。
“一力降十会……”这句在黑石村听老猎人提过的俗语，此刻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响。只是，这“力”来得如此诡异，如此不可控。它到底是上天的恩赐，还是……开启另一个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前路依旧茫茫，危机四伏。但李小燕知道，有些东西，从她挥出那一拳开始，就再也不同了。她不再是那个只能躲在刑天身后瑟瑟发抖的“病秧子”。她默默地将那只受伤的拳头藏进褴褛的衣袖里，抬脚，跟上了刑天那冰冷而决绝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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