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巢岛,演武场。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尚未完全褪去,演武场中央早已被火把照得如同白昼。两排手持弯刀的龙巢岛弟兄肃然而立,盔甲上的血腥味尚未散尽,眼神却锐利如鹰。
演武场中央的高台上,一根崭新的旗杆矗立,上面空无一物。高台之下,黑煞被五花大绑,跪在冰冷的石板地上。他昔日的嚣张跋扈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脸的惊恐和绝望,不住地颤抖着。
海世良一袭黑色劲装,腰悬长刀,缓步走上高台。他目光如炬,缓缓扫过台下聚集的所有弟兄——从核心的老疤、吴明、阿秀、李默,到刚刚经历了血战的普通海盗,再到那些被甄别出来、暂时关押在一旁、眼神复杂的黑风寨降兵。
整个演武场鸦雀无声,只有海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尘土和血腥味。
“弟兄们!”海世良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演武场,“今日,我们龙巢岛,大胜!”
短暂的寂静之后,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龙巢岛威武!”
“首领威武!”
“靖海龙王万岁!”
老疤带头振臂高呼,唾沫星子横飞,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热。经历了这场酣畅淋漓的胜利,他对海世良的崇拜已经达到了顶点。
海世良抬手,欢呼声戛然而止。
“胜利,属于每一个敢于拿起刀枪,保卫我们家园的弟兄!”海世良的目光落在那些带着伤、却依旧挺直腰杆的战士身上,“阿秀,伤亡统计出来了吗?”
阿秀快步上前,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回首领,此战,我军战死弟兄三十七人,重伤五十二人,轻伤……轻伤百余人。”
每一个数字报出,演武场上的气氛就凝重一分。胜利的喜悦被牺牲的沉重所冲淡。
海世良深吸一口气,走到高台边缘,对着所有弟兄,缓缓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这是他从现代带来的习惯,在这个时代显得有些怪异,但此刻,却无比郑重。
“我,海世良,代表龙巢岛,谢谢你们!”他直起身,声音陡然转厉,“那些牺牲的弟兄,他们不是无名之鬼!吴明,记录下他们的名字,刻在咱们龙巢岛的英雄碑上!他们的家人,由龙巢岛奉养!他们的功绩,将永远被我们铭记!”
“首领万岁!”幸存的弟兄们眼眶泛红,激动地喊道。这份承诺,比任何金银财宝都更能打动他们的心。在这弱肉强食的海上,谁曾把普通海盗的命当回事?
海世良的目光缓缓转向跪在地上的黑煞,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
“黑煞!”
黑煞猛地一颤,如同被毒蛇盯上,抬起头,声音嘶哑地哀求:“海……海首领……饶命……我愿意归顺……我愿意把所有财富都献给您……求您……”
“财富?”海世良嗤笑一声,指着台下,“我这些弟兄的命,你拿什么赔?那些被你劫掠的渔民的血海深仇,你拿什么还?”
他顿了顿,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冰:“你在战书上写‘鸡犬不留’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你屠戮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的时候,可曾有过一丝怜悯?”
黑煞语无伦次,只剩下绝望的呜咽。
“你罪大恶极,罄竹难书!”海世良斩钉截铁,“今日,我海世良,以‘靖海龙王’之名,以我龙巢岛战旗的名义,判你——斩!”
“不!!!”黑煞发出凄厉的惨叫。
“老疤!”
“到!”老疤一步踏出,手中鬼头刀寒光闪闪。
“行刑!用他的人头,祭奠我们战死的弟兄!用他的血,为我们的‘靖海龙王旗’开旗!”
“得令!”老疤狞笑一声,走到黑煞身后。
黑煞还在疯狂挣扎,嘴里胡乱喊着:“我投降……我愿意做牛做马……”
“晚了!”老疤手起刀落!
“噗嗤!”
鲜血喷溅而出,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滚落在地,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整个演武场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海风呜咽。那些黑风寨的降兵吓得浑身筛糠,面无人色,不少人直接瘫软在地,屎尿齐流。
海世良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滚落的头颅,缓缓转身,从吴明手中接过一面崭新的旗帜。
旗帜主体为玄黑色,中央是一条张牙舞爪的金色巨龙,龙首高昂,睥睨四海,龙爪下是波涛汹涌的蓝色海浪。旗帜左上角,绣着三个苍劲有力的白色大字——“靖海龙王”!
这是吴明根据海世良的描述,连夜赶制出来的新旗帜。
海世良双手紧握旗杆,猛地将其插入高台中央的旗座!
“哗——”
玄黑色的“靖海龙王旗”在海风中猛地展开,猎猎作响,金色的巨龙仿佛活了过来,在火光的映照下,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严!
“从今日起!”海世良的声音如同洪钟,响彻云霄,“这面‘靖海龙王旗’,就是我们龙巢岛的魂!它将指引我们,劈波斩浪!”
“它将告诉所有胆敢侵犯我们家园的敌人——犯我龙巢者,虽远必诛!”
“它将告诉这片海域所有受苦的百姓——我们,是‘靖海龙王’!我们不劫渔民,不掠百姓,我们只杀倭寇,只剿恶匪,只诛外虏!”
“我们要建立一个不一样的海上秩序!一个属于我们的秩序!”
“靖海龙王旗万岁!”老疤第一个反应过来,振臂狂呼,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沙哑。
“靖海龙王旗万岁!”
“首领万岁!”
“龙巢岛万岁!”
震天的呐喊声直冲云霄,汇聚成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在龙巢岛上空久久回荡。那些黑风寨的降兵,此刻看着那面迎风招展的黑色龙旗,感受着周围狂热而坚定的气氛,心中第一次对“海盗”这个词,产生了一种截然不同的、甚至带着一丝敬畏的感觉。
海世良看着下方群情激昂的场面,心中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再次涌起。这面旗帜,承载的不仅仅是胜利的荣耀,更是无数人的希望和未来。
他抬手,再次示意安静。
“吴明!”
“属下在!”
“将黑风寨降兵中,手上沾有百姓鲜血、罪大恶极者,即刻清点,明日午时,一并处决!其余胁从者,愿意归顺,并且发誓遵守我龙巢岛规矩,特别是‘三不劫’铁律的,编入辅船队,戴罪立功!不愿意归顺的,卸掉武器,给他们一艘小船,一些干粮淡水,放他们离开!”
“是!”吴明躬身领命。这个决定恩威并施,既清除了隐患,又能吸纳可用之人,还能向外传递龙巢岛的“规矩”。
“李默!”
“头儿,我在这儿!”李默从人群里挤出来,脸上还沾着油污,手里似乎还拿着个什么零件。
“此战缴获的佛郎机炮,还有黑风寨的船只,你带人尽快清点、修复、改造!我要我们的船队,更强!更快!炮更准!”
“放心吧头儿!等我把那些炮都改造一下,下次遇上佛郎机人,让他们尝尝咱们的厉害!”李默拍着胸脯,眼睛里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战场的胜利,让他对自己的武器研发充满了信心。
“阿秀!”
“首领!”阿秀上前一步,英姿飒爽。
“战死弟兄的后事,一定要办得风光!受伤的弟兄,不惜一切代价救治!缴获的物资,除了必要的修缮和扩充军备,其余的,按战功分配!不得有丝毫克扣!”
“是,阿秀明白!”
“老疤!”
“嘿嘿,首领,啥事儿?”老疤扛着鬼头刀,一脸傻笑。
“今晚,你带人加强戒备!防止任何意外!另外,把黑煞的人头,挂在咱们龙巢岛的旗杆上,让所有进出这片海域的人都看看,招惹我们龙巢岛的下场!”
“得嘞!保证完成任务!谁他娘的不长眼,老子一刀劈了他!”老疤恶狠狠地说道。
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地下达,每一个人都有明确的任务。整个龙巢岛,在经历了大战的洗礼后,不仅没有疲惫混乱,反而展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高效和凝聚力。
海世良站在高台上,望着猎猎作响的“靖海龙王旗”,望着下方忙碌而有序的身影,心中豪情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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