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生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走出洞府。
“呼……睡得真爽。怎么样，我不在的时候，没出什么幺蛾子吧？”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在唱歌，整个人舒坦得不行。然后，他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就那么僵住了。
【？？？】
【我……是不是还没睡醒？】
眼前，黄金龙舟之上，气氛堪比世界末日。
姬瑶光周身帝王龙气沸腾，那张冷傲的脸庞上结着冰霜，凤目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机。
妖馨儿九条狐尾炸成了毛球，火红色的妖力如同实质的火焰，在她身后熊熊燃烧，一双媚眼瞪得溜圆，里面全是委屈和愤怒。
苏语凝手握剑柄，整个人就像一柄出了鞘的绝世凶剑，锐利无匹的剑意直冲云霄，周遭的空气都变得割人。
就连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云曦，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都出现了一丝裂痕，眼神空洞得吓人。
四个女人，互相敌视，剑拔弩张，一个个跟吃了三吨炸药一样，下一秒就要拉着整个世界同归于尽。
顾长生一脸懵逼。
【我就是睡了一觉……你们怎么就开始内讧了？】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喂！说好的团结友爱，一致对外呢？这气氛，比上次被女魔按在地上打的时候还紧张啊！】
他的出现，像是一颗火星掉进了汽油桶。
“你醒了？”妖馨儿第一个转过头，声音里带着哭腔和尖锐的质问，“你给我说清楚！我到底是谁的替代品？！”
“师兄。”苏语凝的声音比万年玄冰还冷，“你早就认识她，对不对？我……只是她的一个影子？”
两个问题，一个指向未来，一个拷问过去，直接把顾长生给问傻了。
【替代品？影子？你们在说啥啊？绕口令吗？】
没等他反应过来，姬瑶光那冰冷的、带着无上威严的视线也扫了过来。她没有大吼大叫，只是用一种陈述事实般的、让人心头发冷的口吻问道：
“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想过，和我们有未来？”
“你最终的归宿，就是找个凡人，生一堆孩子，然后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对吗？”
顾长生彻底呆住了。他愣愣地看着这三个情绪已经濒临爆炸的女人，又看了看那面悬浮在她们中间，散发着诡异气息的黑色镜子，脑子里终于把线索给串起来了。
是这玩意儿在搞鬼！
听完她们断断续续、夹杂着愤怒和委屈的叙述，顾长生大概明白了。
这面破镜子，给她们看了所谓的“真实”。
一个看到自己成了别人的替代品。
一个看到自己只是别人的影子。
一个看到自己奋斗半天，最后连个路人甲都算不上。
这他娘的，诛心啊！
顾长生很少生气。
因为生气很累，很耗费能量，非常不符合他的咸鱼人设。
但这一次，他是真的有点火了。
这股火，不是对着眼前这几个被气昏了头的女人，而是对着那个躲在背后，只会玩这种下三滥手段的女魔。
【打不过就玩心理战是吧？有种真刀真枪地干啊！挑拨离间算什么本事？】
【老子的人，老子自己都还没气够呢，轮得到你来气？！】
“你们……”他看着三个女人，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却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没有去解释。
他转过身，径直走到了那面黑色的镜子前。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这面镜子，然后，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抬起手指着镜子，破口大骂：
“你个只会躲在背后玩心理战的缩头乌龟！玩不起是吧？！”
他的声音不大，但中气十足，充满了被吵醒了好觉的起床气。
“过去？未来？你懂个屁的过去未来！”
“老子连明天早上吃什么都懒得想，你跟我扯什么几辈子以后的未来？我上辈子连房贷都没还完，你跟我谈什么儿孙满堂？你当我是傻子吗？！”
这番粗暴无比，毫无逻辑，充满了市井气息的叫骂，直接把三位女神都给骂愣了。
她们看惯了顾长生懒洋洋的样子，何曾见过他如此……接地气的一面。
骂爽了，顾长生才转过身，一脸不耐烦地看向妖馨儿。
“还有你！”他指着妖馨儿，“我给你戴花，是因为你戴着好看！红配绿赛狗屁，红配你，刚刚好！跟别人像不像有个屁的关系？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吗？！”
妖馨儿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那股滔天的怒火，莫名其妙就矮了半截。
他又看向苏语凝，语气更冲了。
“你也是！下那么大的雨，我看你蹲那儿跟个小蘑菇似的，怪可怜的，才把伞给你！我皮糙肉厚，淋点雨死不了！就这么点破事，你也能自己脑补出一部八十集的苦情大戏来？你是没别的事干了吗？！”
苏语凝那握着剑柄的手，微微一松。她看着顾长生那气急败坏的样子，那颗被刺痛的道心，不知为何，忽然就不那么疼了。
最后，他转向了姬瑶光。
面对这位气场最强的女帝，他的语气，出奇地，第一次变得认真了起来。
他挠了挠头，眼神有些飘忽，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至于未来……”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我以前，确实是想找个地方躺平，混吃等死。”
“但现在……”他抬起头，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懒散的眼睛，无比清澈地看着姬瑶光，也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现在，未来就是打败那个只会玩阴招的家伙。然后……再考虑躺平的事。”
他说到这里，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欠揍的笑容。
“如果你们到时候还在，我的躺椅边上，可以多加几个座位。当然，椅子得你们自己搬。”
轰！
这番简单粗暴，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敷衍的“解释”。
这句漏洞百出，充满了“顾长生风格”的“承诺”。
却像是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劈在了三位女神的心头。
比任何海誓山盟，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能让她们信服。
为什么？
因为这才是他。
这才是那个她们认识的，会吐槽，会偷懒，嘴巴有点毒，但关键时刻，真的会站出来的男人。
她们信的，从来不是什么镜子里的完美幻象。
她们信的，是眼前这个又懒又真实的混蛋。
妖馨儿脸上的红晕，已经蔓延到了耳根，她看着顾长生，眼里的怒火变成了水汪汪的波光。
苏语凝缓缓松开了剑柄，那股锐利的剑意消散无踪，她低下头，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姬瑶光静静地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
她那双总是运筹帷幄的凤目深处，那丝冰冷的杀机，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明亮的光彩。
“说得好！”
姬瑶光的声音，恢复了那股属于帝王的、斩钉截铁的霸气！
“未来，由我们自己亲手创造，岂容一面破镜子来定义！”
她率先出手！
“昂——！”
一声高亢的龙吟响彻云霄！浩瀚的帝道龙气从她体内爆发，化作一条狰狞的金色巨龙，咆哮着，狠狠撞向了那面黑色的“真实之镜”！
“没错！谁敢说我小长生不好，我就撕烂她的嘴！”
妖馨儿紧随其后，娇喝一声，漫天妖火瞬间收束，凝聚成一只浴火而生的九尾天狐，带着焚尽万物的炽热，扑了上去！
“执念，当由我亲手斩断！”
苏语凝眼中神光一闪，长剑终于出鞘！一道清冷、决绝，能斩断因果轮回的剑光，破空而去！
就连一直沉默的云曦，也动了。
她看着顾长生，又看了看那面镜子，那颗破碎的道心，在这一刻，竟以不可思议的方式，重新弥合，并且变得更加坚韧！
“道，在心中，不在镜中。”
她轻声低语，一掌拍出，瑶光派最纯粹的仙光，化作一道圣洁的光柱，轰然射出！
帝道龙气！
九尾妖火！
无情剑光！
太上仙辉！
四股代表着仙界最顶尖天之骄女的、蕴含着她们坚定不移的意志的力量，在这一瞬间，汇聚在了一起！
那不再是单纯的力量叠加，而是信念的共鸣！
轰——！！！！
那面号称“无法摧毁”，能映照一切“真实”的诡异黑镜，在四人联手一击之下，连一息都没能撑住！
镜面上，先是浮现出女魔那张因惊愕而扭曲的脸，紧接着，发出了刺耳欲聋的悲鸣！
咔嚓……咔嚓啦……
蛛网般的裂纹，瞬间爬满了整个镜面！
下一秒，轰然碎裂！
无数黑色的碎片四散纷飞，又在半空中，被那四股狂暴的力量彻底碾成了齑粉！
不止是这里。
在这一刻，仙界的每一个角落，中州神朝，南疆妖族，青云宗……所有凭空出现的黑色镜子，都在同一时间，齐齐地，化为了飞灰！
镜子破碎的瞬间，一道充满了不甘与暴怒的意念，从虚空中传来，回荡在每个人的脑海里！
“你们……竟然拒绝了‘真实’！你们会后悔的！！”
女魔的声音充满了怨毒。
而一直在一旁默默观战的林清雪善灵，脸色却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看着那道逐渐闭合的宇宙裂缝，沉声开口：
“她失败了，但也成功了。”
“她通过这些镜子，定位到了这个宇宙中最薄弱的几个空间节点。”
“她要……降临真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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