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上吧！”
顾长生这破罐子破摔的怒吼，像一块板砖，结结实实地拍在了龙舟上所有人的后脑勺上，把大家都给拍懵了。
一起上？
这说的是人话吗？
五种截然不同，甚至根本就是死对头的大道，往一个人身体里灌？这不叫修炼，这叫定向爆破！还是从里往外爆的那种，保证连块完整的骨头渣都剩不下来。
“师弟，你疯了？！”
楚轩手里的果子都惊掉了，他一步窜过来，脸上那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头一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见了鬼的惊悚。
“别闹！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五种顶级大道互相冲突，会把你的神魂撕成宇宙尘埃的！到时候别说救世了，拼都拼不回来！”
他这话说得情真意切，是发自肺腑的担忧。
然而，顾长生，这个已经被折磨到神志不清的男人，只是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了一副“你们凡人不懂我”的沧桑表情。
“师兄，你不懂。”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大彻大悟的咸鱼哲理，“反正她们都是我的‘债主’，这笔账，早晚都要还。既然分不清谁是主贷，谁是次贷，那干脆搞个资产重组，打包上市，一次性处理了！”
他顿了顿，用一种视死如归的语气补充道：“效率高！”
高！
效率确实高！一步到位，直接投胎，这效率能不高吗？！
楚轩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他活了这么多个纪元，头一次见到有人能把作死说得如此清新脱俗，还带上了几分商业管理的智慧光环。
而那五位风华绝代的“债主”，在经历了一瞬间的错愕之后，却齐齐沉默了。
她们相互对视了一眼。
从姬瑶光那霸道的凤目中，她们看到了疯狂。
从妖馨儿那妩媚的狐眼中，她们看到了赌性。
从苏语凝那清冷的剑眸中，她们看到了信任。
从云曦那空灵的道眼中，她们看到了追随。
从善灵那纯净的神眸中，她们看到了……一种“反正他是我选的，他怎么作都得陪着”的无奈。
最终，还是姬瑶光，这位习惯了一锤定音的女帝，率先打破了沉默。
她深深地看了顾长生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能写出一百万字的分析报告。最后，她一声清越的冷哼破空，带着疏淡的不屑漫开，而唇角竟悄然浮起一痕极浅的弯度。
“好。”
一个字，掷地有声。
“既然你疯得起来，那朕，就陪你疯一把！”
她的表态，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嘻嘻，这才像我认识的长生哥哥嘛！”妖馨儿舔了舔嘴唇，眼中燃起了兴奋的光芒，“不就是玩命吗？本公主最喜欢了！”
苏语凝和云曦没有说话，但她们同时上前一步，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善灵则是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自家孩子太不省心了怎么办”的表情，也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们，竟然真的全都同意了！
她们选择相信这个男人的疯狂，也愿意将自己的大道，自己的性命，都押在这场豪赌之上！
“来吧！”
顾长生大吼一声，生怕她们反悔似的，一屁股盘膝坐下，直接将那片悬浮在面前的建木本源叶，狠狠地按在了自己的眉心！
“嗡——”
树叶入体，化作一股清凉的洪流，瞬间流遍他的四肢百骸。
五位女性见状，不再犹豫。她们心有灵犀般分立五方，将顾长生围在了中央，形成一个完美的五角星阵。
下一刻，五道代表着仙界最顶尖传承的道韵，冲天而起！
“以朕之名，帝道，敕！”姬瑶光一声轻喝，霸道无匹的金色龙气，如同一条真龙，咆哮着撞向顾长生！
“以我之名，真我，燃！”妖馨儿娇笑一声，妖异的赤红色火焰，带着焚尽万物的欲望，席卷而来！
“以剑之名，有情，斩！”苏语凝眼神一凝，清冷如月的剑气，裹挟着斩断一切的锋锐，直刺而入！
“以道之名，忘情，寂！”云曦双手结印，超然物外的无色道韵，如同寂静的虚空，悄然覆盖！
“以守护之名，本源，归！”善灵宝相庄严，纯净浩瀚的白色神光，如同创世之初的第一缕光，温柔地包裹！
金、红、月、无、白！
帝道、妖道、剑道、忘情道、守护道！
五股代表着征服、欲望、执念、超脱、牺牲的极致力量，在这一瞬间，以顾长生的身体为战场，轰然引爆！
“啊啊啊啊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顾长生口中爆发出来。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不是在融合大道，他感觉自己就是那块磨盘中心的豆子！
他的神魂，被姬瑶光的帝道龙气反复碾压，刚要屈服，又被妖馨儿的真我妖火烧得滋滋作响；好不容易扛住了欲望的灼烧，苏语凝的无情剑气又把他捅了个千疮百孔；还没等伤口愈合，云曦的忘情道韵又试图把他的意识彻底抹除，让他变成一个活着的植物人；而善灵的守护神光，则像个责任心过剩的施工队，这边刚被拆完，那边就玩命地给他修补，修好了再让别人拆，拆完了再修……
这根本不是修炼！
这是神魂层面的满清十大酷刑！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扯成了五份，一份在登基，一份在逛窑子，一份在练剑，一份在出家，还有一份在唱圣歌。
五种力量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像五头被关进笼子里的史前巨兽，彼此撕咬，互相吞噬，每一次碰撞，都让他的神魂濒临崩溃。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我为什么要嘴贱说一起上啊！】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穿越，如果我不穿越，我就不会碰到系统，如果我没碰到系统，就不会认识这群女人，如果……】
极致的痛苦中，顾长生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无数的念头、无数的悔恨在他脑海里翻江倒海。
然而，就在他即将被这股混乱彻底吞噬，彻底放弃抵抗的时候。
混沌之中，一个最简单、最纯粹亦最强大的念头骤然苏醒，像盏逆风不灭的孤灯，挣脱了周遭的蒙昧，顽强地燃亮起来，驱散了一片虚无。
好累啊……
好想睡觉……
快点结束吧……
结束了，就能躺平了……
这个念头，没有征服天下的野心，没有守护苍生的宏愿，甚至没有活下去的强烈欲望。
它只有一个最卑微，也最坚定的目标——结束这一切，然后去睡个天昏地暗的好觉。
就是这个纯粹到极点的“咸鱼意志”，这个“比魔还懒，比神还宅”的本源核心，在五种狂暴大道的撕扯中，竟然奇迹般地，成了一个最稳定的“锚点”！
它就像是那暴风的中心，任凭周围天翻地覆，电闪雷鸣，它自岿然不动。
“嗯？”
正啃着第二个果子的楚轩，突然停下了动作，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他看到了！
在顾长生那即将崩溃的神魂核心，那个由“懒”字构成的意志锚点，如同一个黑洞，开始产生了奇妙的吸力。
原本互相冲突的五种大道，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开始疯狂地涌向那个“懒”之核心。
但它们无法摧毁它，因为“懒”本身就是一种极致的“无为”，一种终极的“静止”。
于是，奇迹发生了！
以顾长生的“咸鱼意志”为中心，五种力量不再互相排斥，而是被动地，围绕着这个核心，开始以微妙的顺序旋转起来。
姬瑶光的帝道提供了“骨架”，妖馨儿的妖道注入了“血肉”，苏语凝的剑道化作了“经络”，云曦的忘情道成为了“屏障”，而善灵的守护道，则将这一切完美地“粘合”在了一起！
一个前所未有的，由五种顶级大道构成的完美循环，在他的体内，形成了！
“轰——！！！”
顾长生眉心，那片几乎要被撑爆的建木本源叶，在这一刻，光芒万丈！
它仿佛找到了最完美的温床，彻底融化，化作最本源的创生之力，涌入顾长生的神魂！
沉寂在他体内的，那属于林清雪的“善念”本源，和他自己修炼出的，那股子源自天魔的“魔念”，在这股庞大的创生之力和五种大道的调和下，如同两条互相撕咬了无数年的宿敌，终于被强行按在了一起！
阴与阳！
善与恶！
光与暗！
在这一刻，不再对立，而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始了疯狂的融合！
顾长生的气息，节节攀升！
真仙！金仙！太乙金仙！
他的修为壁垒，如同纸糊的一般，层层破碎！
一头飘逸的黑色长发，从发根处开始，迅速被染上了点点星光般的银白，最终，化作了泾渭分明的黑白二色，如同流淌的阴阳太极图！
他紧闭的左眼眼皮之下，漆黑如深渊的魔气在疯狂涌动！
而他的右眼，则绽放出璀璨如万古星河的神圣光芒！
一种前所未有，包含了神性、魔性、人性，混杂着霸道、欲望、执着、超然、守护，却又以一种极致的“慵懒”为核心的恐怖气息，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这……这是……”楚轩瞳孔猛地一缩，手里的果子核都捏成了粉末。
他感受到了！
一股无比熟悉的，仿佛跨越了万古岁月而来的……“守护者”的气息！
虽然还很稚嫩，虽然还很混乱，但那本源，绝对不会错！
“成功了！”
楚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的激动。
然而，就在此时，刚刚完成变身的顾长生，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感受着体内那股仿佛能一拳打穿宇宙的强大力量，但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飞速地流逝。
这股力量，是以他的生命为燃料的！
“师弟！”楚轩看出了不对，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他急声大喊，“你成功了！但也付出了代价！这种状态，你最多只能维持……”
“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之后，你就会油尽灯枯，神魂俱灭！”
楚轩的话音未落，整个万古神畿，乃至外面的整个仙界，都开始了剧烈的震动！
远方那道贯穿了天地的星空裂缝，猛地扩张到了极致！
一只……一只覆盖着细密黑色龙鳞，每一个关节都燃烧着怨毒魔焰，大到足以轻松捏碎一颗星辰的恐怖手臂，带着无尽的毁灭与怨毒，从裂缝中，完完整整地挤了出来！
它撕裂了天幕，碾碎了法则，朝着下方的仙界，缓缓抓来！
灭世女魔的真身，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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